元宝跟着接口。「我们见少夫人脸色惨白,像是很生气的模样,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只好随后跟上,谁晓得才过了个转角,少夫人就凭空消失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忽然不见?」
「可就是、就是不见了啊!」元宝着急得都口吃了。「我和珍珠把附近都找了个遍,就是找不到少夫人……」
玉怀瑾用力咬牙,脑袋快速运转着。
不过一个错眼的瞬间,金于飞便失去了踪影,可见劫持她的人武功相当高强,可能还用蒙汗药迷晕了她,所以她才连一声惊呼都喊不出来。
但这「花好月圆」可是石如兰的地盘,谁有那么大本事在她眼皮下劫人?
玉怀瑾正思索着,他的一名亲卫来报。
「主子,门外有新的马车轮痕,应该才刚刚离开不久。」
玉怀瑾一凛,毫不犹豫地挥手下令。「备马!我们追!」
金于飞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惊觉自己竟是躺在一辆马车上,而坐在她对面,正悠哉悠哉拿着只杯盏品着酒的男人,正是那个她恨不得永不相见的变态男。
她坐正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绳索捆着,挽髻的钗环不知何时松落了,整个人披头散发的,好不狼狈。
她瞪着那个正微笑看着她的变态男。「徐非凡,你是不是疯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顿时划破了空气,夜深人静,徐非凡彷佛嫌自己坐在一辆急驰的马车上还不够高调似的,笑得十分狂放,丝毫不怕惹来外头的注目。
金于飞警觉不对劲,努力扭着身子来到车窗边,试图往外看,却是被厚重的帘幕遮去了视线,偏她手脚又受拘束,连伸手掀帘都做不到。
「别费劲了。」徐非凡注视着她的举动,懒洋洋地张口说道。「外头没人。」
怎么会没人?就算他们不在夜市那一区,只要是在城内,总有巡逻的官兵,不可能纵容一辆马车如此放肆地奔驰,除非……
金于飞一凛。「我们这是出城了吗?」
徐非凡似笑非笑,摇着酒盏痛饮着。
「怎么可能!」金于飞震惊难抑。
这里可是大齐的首都,管理最是严密的,值此季节,官方明定每日酉时初关闭城门,一般平头百姓如何能出得城去?就是达官贵人也得手持令牌,证明自己确实是身负公务,才得以出入。
徐非凡不过是一介商人,即便他家财万贯,要弄来出城的令牌也不是易事。
彷佛看透她的疑虑,徐非凡笑得妖异,衬着他脸上粗陋的刀疤,越发教人心寒。「在下自有门路,就不劳金公子为我费心了……喔,不,如今你这打扮,我该唤你金姑娘才是。」
她冷冷地盯着他。「你究竟意欲如何?」
「不如何,就想玩玩而已。」
「徐公子若要发疯,怕是找错人了,我如今可是镇北王府的少夫人,我的夫君是王府的嫡长子,公爹更是当朝的镇北王。」
「金姑娘,我徐非凡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在下向来是随心所欲,就算惹恼了这些高官显贵又如何?不过是杀头一刀而已,我受得起!」
果真是个疯子,没法跟他讲道理的!
金于飞暗暗咬牙,看着徐非凡坐在对面榻上,与她说了半天话也没过来动手动脚,应该不是想吃她的豆腐,那就是……
「你特意绑架我,是想激怒石姊姊吗?」
徐非凡眨眨眼,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是被她猜中了心思,觉得有趣,还是默默不爽。
「之前在江南,你为了引起石姊姊的注意,刻意调戏我,你以为自己故技重施,她就会上你的当,与你见面吗?」
徐非凡蓦地一声冷笑,大手一挥,甜白瓷的酒盏重重落了地,碎成几片。「金姑娘果然是蕙质兰心,在下佩服!」
金于飞不理会他的怒气,迳自推论着。「姊姊今日不肯见我,莫不就是因为你?她早就发现你缀在我身后了?」
「她不能见你,是因为她在服侍更重要的人!」徐非凡像是想到了什么,面目狰狞起来,眼眸熊熊喷着火。「只要那人在,无论你我,任何人都没法接近她!」
金于飞一愣,徐非凡这突如其来的盛怒令她有些不祥预感。「你说的这人是谁?他与石姊姊是何关系?」
徐非凡没答话,大手抄起榻边桌几上的酒壶,直接就往嘴里灌,酒水自他嘴角溢落,一股浓重的酒气朝金于飞的方向袭来,叫她不由得秀眉颦起。
这变态爱慕石姊姊,她早就看出来了,而他这人荤素不忌,在江南也是赫赫有名的,她其实有点怕他恼火起来,一时失去了理智……
一念及此,她小心翼翼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双手背在身后悄悄绞扭着,试图挣脱绳索,却只是将自己手腕柔细的肌肤磨出一道道红痕。
「怎么?你怕了?」徐非凡酒喝多了,眼睛都变得有些红,两道淫邪的眼神朝金于飞看过来。「也罢,要是我这招引蛇出洞引不来你那石姊姊,索性我就把你给吃了吧,这笔生意也算不亏了。」
「你莫忘了,我是镇北王府的少夫人!」
「你也给爷记着,爷两边肩膀扛着一颗头,谁有本事谁拿去!」
疯了,真的疯了……
金于飞心念电转,借着马车在路上一个颠簸的踉跄,惊呼一声,顺势跌坐在地,一只手却是悄悄摸上方才被徐非凡砸碎在地的杯盏碎片,捏在指间,努力割着绳索。
她必须逃,至少不能这般手无缚鸡之力地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争取一点行动的自由。
辘辘的车轮声在夜色里回旋不休,彷佛与她怦怦狂跳的心跳应和着,眼前神智濒临崩溃的男人每多喝一口酒,她就感觉自己离地狱又多近了一步,为了活命,她只能不停地与时间赛跑。
终于,在她忍着双手的剧烈疼痛割断一段绳索时,男人也越过了临界点,开始行动了。
「金兄……不,金姑娘,你也喝啊,咱们今夜不醉不休!」徐非凡伸手将靠坐在地的金于飞一把拽起,揽入自己怀里,硬是要灌她喝酒。
她撇过头。「我不喝……」
「你不喝?那爷就亲自喂你!」徐非凡嘴角歪斜地拧笑着,仰头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酒,扳过金于飞白嫩的脸蛋,就想吻上她粉色的樱唇。
浓重的酒气喷过来,金于飞几乎要吐了,双手甩开了绳索,就往徐非凡胸膛用力一推,他后脑杓顿时撞上车壁,一阵吃痛,可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依然被绳索束缚着的双腿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趴在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的贱人!」徐非凡火大了,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脑杓,一边用另一只手将金于飞粗鲁地拽起来,酒壶的壶嘴不由分说地塞进她嘴里,强灌她喝酒。
金于飞猝不及防,只觉得喉咙噎住了,止不住激烈地呛咳,脸颊涨红,胸口都透不过气。
但她知道,自己没有晕厥的余裕,若是于此时不能自救,她终究只有沦落到被这变态蹧践的下场。
都怪她鲁莽,早知道她就不去捉什么奸了,让玉怀瑾与那些花娘花天酒地又如何?反正这个夫君也是皇帝老爷硬塞给她的,大不了她不要了,以后与他相敬如宾,各过各的日子。
她真后悔,耍什么脾气,吃什么醋呢?到头来赔上的是自己的清白,甚至有可能连一条小命都不保。
明明已经决定了,这辈子什么情呀爱的都不求,只要平平安安地活着,只想活得畅快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