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手机站 > 喜上眉梢(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1 页

 

  香吟哼了声。“咱们家的爷如今得势,受皇上青睐,往后还怕没好东西赏下来吗?爷一向大方,他吃香肉,咱们定然也能跟着喝好汤,哼哼,那耳珰上的白玉兔入不了我的眼。”

  “姊姊说的是,咱们以后还怕没好东西吗?这耳珰丢了吧。”

  “嗯嗯,全部烧掉才干净啊。”

  “烧掉烧掉,瞧着真有些不舒服。”



  幽魂喃喃哀求着,泪流满面地哀求,但没有用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丫鬟抱着她那几件旧物,全数抛进燃着落叶的熊熊火焰中。

  她克制不住发出哀鸣,灵体徒劳无功地扑向火堆,捞不起那一件件旧物,仅能见它们被烧作灰烬、白玉碎裂……

  “啊啊——”

  “不……不要啊——”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幽魂哀鸣不断,浑身痛得不能再痛,她像被撕裂成无数片,恐怖的空乏再度如潮似浪兜头打下,打得她意识震荡,眼前糊作一片。



  她彻底崩溃,终至昏迷。

  第四章 就凭我重生(1)

  为什么她的意识还要再次醒来?

  她多么想坠进黑渊,渴望被凝结冰封直至永远,但她的感觉渐渐苏醒,意识又一次回归,于是悲伤不断涌出、不断蔓延,即使不愿睁开眼睛面对,眼皮底下仍渗流出一颗颗泪珠。

  “呜呜呜……不要烧,不可以的……呜呜呜……”

  “乖乖把药喝了,自然就不烧,来,张口。”半哄半命令。

  “不要烧……呜呜呜……是爷的……我的……不许烧……”

  有谁叹了口气,随即她额头像被一只大掌覆住,有温温的暖意传来……等等!为何她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暖?

  啪、啪——她的颊还被轻拍两下,不疼,但真的有谁正在碰她!

  “烧退了许多,不那么烫手,怎么还醒不过来?”仍是一叹。“这么多眼泪又是怎么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进耳里,霍婉清骤然张眸,满眼潮湿,但她不敢眨动。

  那张成年的男子面庞近在咫尺,事实上离她不到半臂之距,因她正背靠着他宽阔的胸膛,让他揽着坐在绣榻上。

  鹅黄颜色的垂幔束起一边,另一边松松掩着,大把天光透过微敞的菱格窗洒进,将女子闺房中的摆设清楚呈现,而男人垂首看来的那张脸也清楚映入她泪眼中。

  是她的爷。

  “呜呜……哇啊啊啊——”她扁扁嘴,真忍不住,嘴一张就是嚎啕大哭。“我梦到你了,爷终于肯让清儿梦一回了,呜呜哇啊啊——”非常非常委屈,这一份心情变化无法解释、无法言喻,她哭着扭过身抱紧男人。

  两名本是来照看病人、伺候汤药的小婢子因主子爷过来接手就一直候在一旁,此刻见到眼前这一幕,双双目瞪口呆,又在主子目光扫将过来时连忙低头闭嘴,屈膝作礼后连忙退到外间小厅。

  不仅小婢们吃惊,傅松凛内心亦大吃一惊,怀里这傻丫头明明病着,两条细臂圈抱他的力气下得可说十足十,与她相处至今已四年有余,还是头一回被她这般死命抱住,彷佛不紧紧搂他,他即要消失在她眼前。

  再有她的泪和莫名其妙的哭喊……真让人一头雾水。

  他由着她抱,清清喉咙音调微冷道:“硕庄的事,谁让你半夜跟着打埋伏?那一晚雨下得那么大,你该查的都查出,早该先行回府,那些逮人、逮证据的活儿自有本王派去的人手负责,你凑合什么劲儿?”顿了顿,听她还呜呜在哭,他不解气般继续骂——

  “你一个小姑娘家,身子骨能跟本王那些精实雄健的手下们比吗?也敢跟着他们淋雨打埋伏,一淋还淋了一个多时辰,脑袋瓜烧成这样敢怪谁?本王都还没罚你,你倒以为能先哭先赢?”

  这个梦……好真,真的太过真实。

  霍婉清听着、抚触着、闻着、看着、尝着,唇中是泪水的滋味,鼻间是爷身上惯有的冽香,她抱着结实又温热的躯体,听着他用冷冷语调骂人……她五感皆齐,不是幽魂能够办到的。

  如果不是幽魂,那她、她眼下变成什么了?

  双臂慢慢放开,她慢慢拉出一小段距离,头微抬,与男人四目相接。

  傅松凛胸中忽地“咯噔”一声,嗓眼陡紧,教训的话就这么止住。

  女儿家苍白脸色透虚红,原本粉嫩嫩的腮颊在病了三天后略显消瘦,但仍是嫩乎乎很好捏的样子。

  她紧紧望他,眼神中有着他从未见过的神气,似众里寻他千百度,寻寻觅觅复又觅觅寻寻,终于终于,她寻到了渴望相见的那人,委屈、狂喜、怀疑、感动……种种又种种的心绪交织堆叠,无法克制。

  不行!这丫头一向心思细腻、脾气倔强,会如此“示弱”很可能是在“以退为进”,以为能平息他的怒火。

  他重新板起脸,拉下她犹攀在他肩上的手,探臂将适才搁在榻边小几上的药取了来,凤目微凛。“药还温热着,快喝。”

  霍婉清下意识接过药碗,下意识按着爷的命令行事,她捧着白瓷碗就口,小口小口喝着碗里黑乎乎的汤药……

  舌根立时泛苦,苦得她背脊隐隐颤着,她捧得起药碗,喝得到药汁,尝得到滋味……老天!她真的不再是一抹幽魂!

  而这时候的她正病着,所以才需要喝药,但她因何生病?

  小口啜着药,她努力驱使思绪,想到方才钻进耳中的几个词——

  硕庄。半夜打埋伏。淋雨。逮人逮证据。

  噢……她记起来了。

  硕庄是毅王府的众多产业之一,离帝京约莫六十里开外,这一年秋收过后,硕庄的账册被送到她这儿复核,她瞧出不对劲儿,遂跟主子爷请示过后随账房老管事亲访硕庄,明査暗访了一番,所得结果当真好教人气愤。

  毅王府对待自家大小管事以及仆婢等等,绝对是宽和大方的,却未料硕庄的几位管事会利用主家的宽和,私下将庄子在田地里的丰硕收成偷偷拉了好几车出去卖掉,所得全进了几位管事的口袋里。

  她和老管事一块儿查清,老管事最后听了她的建议,设局打算来个人赃俱获、一网打尽。

  当夜她将爷遣来的人马布署出去,原已没她什么事,她却还是放心不下地紧盯全场,深秋夜雨淋了那么一场,该逮的人尽数逮住,该得的证据铁证如山,大事底定后她直接倒下了,浑身烧得像座火炉。

  昏迷不醒的她被抬回毅王府。

  她记得自个儿足足烧了三天,醒来当下是如何的光景她记不清了,但后来她完全康复后,像要她彻底长记性似,爷没有少罚她,甚至还罚她每顿要吃足一碗饭或一大颗馒头,又或是一张烤饼子,且每天更得喝完一大盅老火煲汤……简直苦不堪言,她生生胖了一圈,脸蛋都快出现双层下巴。

  此时此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与她记忆中发生过的事完全重叠,眼前的男人不仅活生生,还会板脸给她看,冷着语调同她说话。

  但她丝毫不在乎他的冷然对待,毕竟再如何冷酷,也比不上化成白骨、躺在关黑陵墓中的他,那样的他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漠然冷绝。

  就算一切都是梦,那就让她梦着吧,能多久是多久。

  喝完药之后,八成是见她眼睛哭得红红,还不住地细细抽咽,傅松凛抿着薄唇没再延续之前的训话,仅唤那两名小婢子进来伺候。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