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了半天,她却只能挫败地垮下双肩。
这几年,为了将靳家拉离穷困的窘境,她可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又哪里还能分神到其他的事情之上?
所以她现在对于金家的境况那可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对那个三年前就不知去向的慕寒月有任何的了解。
「不知道。」
「要不然,咱们从徐管事那儿下手?」
闻言,金映烟那双媚人的眼眸眯了眯,阿圜与她所想不谋而合,但怎么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该朝他下手,只不过……」
金映烟纤细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床沿,突然间她灵光一现,说道:「我记得,当初徐管事有一个远房侄子因为不够做事圆滑,所以不怎么受他喜欢,那时我出嫁,他被塞进了我的陪房之中?」
阿圜仔细思索着金映烟的陪房人选,倒还真有个姓徐的,三十开外的年纪,个性耿直得很。
想到当时金家塞给她家姑娘的那些陪房,哪一个不是差点要让金家转卖出去的货色,可这一堆烂泥似的人,最后硬生生的让她家姑娘给调教了起来。
「是有这么个小管事,后来姑娘瞧他个性耿直,让他在成衣铺子里头当了二掌柜。」阿圜答道。
除了几个真的扶不上墙的,早早就被主子打发出去,其他那些个陪房都在外头帮主子行走办事,虽然算不上是拔尖的,可也是她们在外头的手眼了。
她还记得那个叫徐书的是个斯斯文文的人,小时候家境殷实,倒是读了几年的书,后来家道中落,为了活下去,只得卖身为奴。
偏偏又个性耿直,几次直言劝谏徐管事,结果惹恼了早已跟着老爷学歪了的徐管事,然而彼此是亲戚不好发作太过,最后干脆把徐书像是个垃圾似的塞进了姑娘的陪房名单里。
「嗯,明天让他来府里一趟。」
「这府里还办丧事呢?大夫人那里……」
金映烟也知道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惹得婆母极度不快,但她没时间磨蹭,徐大一的出现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她现在唯有尽快弄清楚父亲想做什么,否则她怎能安心呢?
「尽量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若是真走漏了风声,大夫人那里我自有法子。」
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慕寒月与父亲这两个男人都是她这辈子不愿再沾惹的,如今都在这个当口进了京城,怎能不教她心生防备?
烛台上的蜡烛的烛芯猛然爆出灯花,原本略显昏暗的屋中随即亮了一瞬。
门口有一人步入,他外罩长及地面的大氅,领口袖口都滚了双掌宽的藏青狐狸毛,腰间垂了一块美玉,气质雍容高雅。
细腻白皙的俊脸犹如上好的白瓷,隐隐散发着莹润光芒,剑眉浓密漆黑斜飞入鬓,给他精致的五官平添几分的英气。
一双幽黑的眸子宛若星夜,幽深得让人无法窥视其中心绪。
「你倒是终于来了!」
「按理说,此时你该离京了。」幽凉的嗓音不疾不徐,但却能让人知晓他的不悦。
「我是想离京,只不过要走的时候在大街上碰着了一人,这不是怕没跟你说一声就走了让你怨上一辈子,要不然我早走了。」
「你碰上了谁?」
慕寒月望着靳柳枫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股邪火打从心底悄然烧了起来,他缓缓收拢了自己的五指,紧握的拳头彷佛不断地叫嚣着想要朝靳柳枫那张俊俏的脸庞挥去。
「你别一副总是我欠你几百万两银子的模样,可别忘了,这主意还是你自个儿出的。」
与慕寒月认识也不是三年两年的事了,这几年见多了他那总是阴阳怪气的模样,靳柳枫就算再迟顿,也渐渐琢磨了些味道出来。
对那女人,慕寒月嘴里是说得大义凛然,可是实际上心眼却比针眼儿还小,明知自己与那女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每回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却总是这样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主意是我出的没错。」
慕寒月很大方的承认,靳柳枫都还来不及表达一下对慕寒月节操的推祟,他那两片棱角分明的薄唇却已经再次掀阖,吐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但你保证过她在靳家,一定能过得养尊处优,也保证过你的家人一定会善待她,这些保证都是假的?」
幽深的眸子满是冰寒,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彷佛能冻出一颗冰珠子,听得人背脊发凉。
「我们靳家的人对她还不够好吗?」
靳柳枫真想击鼓喊冤!
这三年,他可是小心翼翼地供着金映烟,就算两人不曾同房,可每隔一两日,他还是会到金映烟的流水居宿个一晚。
只不过,他是委屈自己睡在流水居里设置的小书房里,那金映烟本就不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她自有能力能将流水居经营成铁桶一样,任何消息只要她不想,自然就传不出去。
所以这三年,他可是睡了不少的冷榻,而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让金映烟名正言顺地离开金家吗?
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他还使劲儿的花钱,这才让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的靳府,终于穷得非要卖了他这个大少爷的妻子之位,才能缓得过来。
第三章 诈死的计划(2)
「旁人我是不敢说,但显然靳大夫人是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呃……」
没有料到慕寒月竟是一丁点的亏都不肯教金映烟吃,明明那时说做戏要做就做得全,免得引来金晓企怀疑的人是他,现在倒怪起他娘太过像恶婆婆?
「我娘不知道事实的真相,这不是见映烟三年无出,我又死了,这才绝了希望,将怒气发作到她的身上吗?过阵子便无事了。」
说到他娘对金映烟的偏见,原本理直气壮的靳柳枫忍不住有些气虚,这个慕寒月总能挑着人家的痛脚踩。
这三年来,整个靳家对金映烟不好的,也不过就他娘一个罢了,有那么值得拿出来说嘴吗?
「过阵子便无事了?」慕寒月冷冷地反问,明显有些不信。「光这几天,靳家的流水居已经叫了两次大夫了,你敢说过阵子便无事了?」
若非眼前这厮扛不住自己女人的压力,冲动地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提早将假死计划实行,他又怎会处于眼前这种被动的局势。
伸手利落地将直裰的下摆一掀,慕寒月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即便坐下了,他浑身上下依然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早已非当日那个在江南受制于人的小管事,如今的他,经过几年随着那位出生入死的历练,浑身锋芒毕露,让人不能逼视。
谁能瞧得出,眼前这人在三年前,还只是被捏在金晓企手里的一个小管事,明面上说是好友遗孤,在金家人人都称他一声慕公子,可终究不过是个被金晓企拿来当长工用的人罢了!
然而他如今那通身的气派,狡狐似算计人的本事,哪一样不让人想退避三舍,不敢直面其锋芒。
「你连这个都知道?你究竟在我家放了多少的钉子?」
没有回答靳柳枫那丝毫不值得回答的问题,慕寒月伸手为自己倒了杯水,却没有喝,只是无意识把玩着杯子,沉默不语。
至于约了人,结果他大白天不来,等到三更半夜才让人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的靳柳枫,更是被慕寒月的态度给气了个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