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没想到承恩侯府会如此大胆。”
梁文晔冷笑,“权力迷惑人心。”
“承恩侯府没有女儿可以送进皇子府,当时的情况给了承恩侯府机会,如何能够不动心?”
“当时先皇还未确定由谁继承大统,他们怎么敢换孩子?”
“想要更大的权力,往往要进行一场博弈,正好机会摆在面前,怎么舍得放掉?”顿了一下,傅谨之不解的抚着下巴,一一推测有可能的几位皇子皇女,最有可能的是二皇子,“不过,他们为何选择跟丽贵妃合作?宁王府的常安郡主比二皇子晚上一个月出生,也跟你姊姊的预产期更近,也更适合交换。”
“你不知道吗?丽贵妃的母亲是承恩侯老夫人的手帕交,两人情同姊妹,她嫁进威武将军府,三个月后,先皇就派她夫君前往东北,可是还不到东北,路上就遇到盗匪,死在盗匪手上,此时丽贵妃的母亲发现怀了身孕,因此丽贵妃还未出生就有了克亲之名,若非承恩侯老夫人出面,将她们母女安置在她的陪嫁庄子里,她们早就被威武将军府弄死了。”
傅谨之很快就明白过来,“承恩侯府老夫人等于是她们母女的再生父母。”
梁文晔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我好像没听过二皇子跟承恩侯府关系密切。”
“他们明面上并没有往来,倒是丽贵妃经常请老夫人进宫。”
傅谨之了然一笑,一点也不奇怪,“老夫人是丽贵妃的恩人,若是丽贵妃深怕皇上猜疑与老夫人划清界线,落在世人眼中,说不定觉得她精于算计,对她的名声不见得是好事,倒不如大大方方与老夫人往来,人家还会说她懂得感恩。”
“我懂了,只要二皇子摆正态度,皇上就不会将承恩侯府划入二皇子党。”
“二皇子自幼身子不好,皇上对二皇子势必多一分疼惜,少一分防备,纵然有人跑去向皇上告状,说承恩侯是二皇子党,皇上还会嗤之以鼻,说承恩侯是老狐狸,怎么会看上弱不禁风的二皇子。”
“没错,对了,我差一点忘了,我娘说我姊姊原本不容易怀孕,后来不知从哪儿得知周太医擅长妇科,治好了许多不孕妇人,于是请求老夫人牵线,经由丽贵妃……不对,当时她只是秦王府的宁侧妃,总之,有了她帮忙,周太医为我姊姊看病,姊姊吃了周太医调养的方子,过了一年终于有了身孕。”
傅谨之目光一沉,周太医的杀身之祸果然是因为梁氏换子一事。
“这事有什么问题吗?”
“不急,这事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诉你。”
梁文晔不是什么事都要搞得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要承恩侯付出代价,这会儿他只关心如何对付承恩侯。“如今已经证实谋害我姊姊的人是承恩侯……”
傅谨之举手打断他,“慢着,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给他定罪,这事没那么容易。虽然你手上有你姊姊长年服用的药丸,也知道这是从长年服侍她的管事嬷嬷得来的,管事嬷嬷又是老夫人的人,可是你别忘了,这些药丸本身没有问题,是因为你姊姊长年服用才累积丹毒,后来还是她主动寻管事嬷嬷买药丸,最后毒发身亡,能怪得了谁?”他不得不说,这种杀人方法真是高竿。
双肩瞬间垮下,梁文晔一脸惨白的道:“难道一点法子都没有吗?”
“暂时没有,不过,凡事要讲证据,我们一定要先取得证据,制作药丸的人是谁,此人是否受人指示,若他松口指证承恩侯,这样最好。”其实,他认为梁氏的死根本定不了承恩侯的罪,但能佐证承恩侯换子的勾当,最重要的还是周太医留下来的东西,这才是承恩侯府能否倾覆的关键。
“你不是说制作药丸的人应该是锦山道观的江道长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是要先找到江道长,从他手上弄到药丸,两边对照,确定是否与你姊姊服用的药丸一样。”
“我知道了,我会找到江道长。”
***
身为丫鬟,陈潇潇觉得为主子收拾行李本是天经地义,可是,为何她有一种妻子为丈夫的远行打点行李的感觉?
好吧,她承认一件事,他们不再是单纯的主子和丫鬟的关系,还多了男女之间的暧昧……没错,他们只是暧昧,算不上认定对方,因为在他娘不懂得尊重她之前,她不会义无反顾的认定他。她的芯子来自自由的年代,不成亲真的无妨,也还好是个丫鬟,不必像千金小姐一样早早嫁人。
“你要不要跟我去瞧瞧?”傅谨之满心欢喜的看着陈潇潇为他忙碌,这个画面实在太有爱了。
“没兴趣。”陈潇潇不以为然的转头看着窗外,这会儿她已经准备猫冬了,还跑去山上狩猎,疯了吗?
“你想想看,围绕着篝火烧烤猎物,孜然的香气,烤肉滋滋作响,单是闻着味道就想流口水,你真的不要吗?”傅谨之用力吸了一口气,彷佛真的闻到那股香味了。
陈潇潇没好气的回头瞪他一眼,咬着牙道:“大少爷好像忘了一件事,我是丫鬟,没资格围绕着篝火烧烤猎物。”
“……”他从来没有主仆观念,哪会记得她是丫鬟。
“对了,你不在府里,你娘会不会又找我进行‘沟通’?”虽然傅老夫人最近很安静,可陈潇潇不认为傅老夫人真的熄火了,不过是不想直接跟儿子杠上,一旦儿子不在,对方肯定会控制不住想作妖。
“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我娘就落了下乘,好歹是个侯爷夫人,比你更看重脸面,万一你再往她脸上打得劈啪响,她还要不要见人?”
陈潇潇想想也有道理,倒是放心了,其实她不想跟傅老夫人闹不愉快,一来人家是主子,二来人家是傅谨之的娘。
“你不好奇狩猎吗?真的不跟我去吗?”傅谨之还是想将她带在身边,虽然相信他娘不会再来骚扰她,仍觉得不安。
“不去,”陈潇潇转身推他一下,“别再吵我了,我没办法专心收拾衣物。”
傅谨之看着已经收拾好的大包袱,而且她似乎准备再弄出一个,不由得唇角一抽,“我不是要去表演服装秀,简单收拾两件衣物就好了。”
“皇上带着大队人马出门狩猎不是要一个月左右吗?”她可没忘记上一世他们要进入深山时,他还坚持帅到最高点,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名牌,简直闪瞎她的眼,当时她就有一种感觉,这位真的是衔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也不想想他们身在何处,竟然还穷讲究。
“那又如何?我也不可能日日着不同的衣服上身啊。”因为“恶名昭彰”,原主是一个极其低调的人,他当然不能展现贵公子的气派。
陈潇潇戏谑的对他挤眉弄眼,“几日不洗澡不换衣服,不是很脏吗?”
“明安会帮我洗衣服。”
陈潇潇瞟了一眼远远站在门边的明安一眼,侍卫兼职丫鬟的差事真是辛苦,不过,洗得乾净吗?
傅谨之显然看出她眼中的意思,清了清嗓门道:“出门在外,能够每日洗澡更衣就好了,其他的不必太讲究。”
陈潇潇点了点头,打趣道:“人果然会变。”
闻言,傅谨之不由得苦笑,“我总要适应环境。”
陈潇潇由衷的赞道:“你做得比我好太多了。”
“我若是小厮,老早就当逃奴了。”他真心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