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他的声音低哑,她却听到一丝颤抖。
「你受伤了?」她知道他一路用手护着她的头,也不知是否被石头砸伤了?
「没……我没、没有。」
这是牙齿打颤声!她也急了,「我给你检查看看。」她开始在他头上身上乱摸,完全没想到合不合适。
蓦地,他突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颤抖着声说:「抱、借我抱一下,就一下!」
察觉他全身发抖,她心中一紧,这是怎么了?但她被他箝制住,动都不能动。
「我……惧黑,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很、很难受。」他突然又说。
听出他话里的痛苦,她便静静让他抱了。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他急促的呼吸及心跳声就变得特别清晰。
朱礼尧觉得太黑了!无边无尽的黑似要缠住他的身体、手脚,又似黑潮要将他掩没,他快不能呼吸,他要死了……
她听出他越来越不对劲,急急的道:「我在这呢,不怕啊,我在。」糟糕,他不会是有幽闭恐惧症吧?
「呼呼呼,我快……喘不过气来,好、好冷……」他浑身颤抖,觉得自己就要冻死了。她直接伸手抱紧他,忙道:「你感觉一下,小朱子,我是温暖的,对吧?我紧张的浑身发烫,整个人都快冒烟,就像小炭炉,感觉看看,你摸摸我,有没有,热的?」
但他似乎听不见,一直颤抖,话近似呢喃。
魔怔了吗?她索性贴近他的唇,隐隐听到他说着吸不到什么?是空气吗?
没时间多想,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吻上他的唇,渡气给他。
朱礼尧先是一怔,但突然感觉到有气,便化被动为主动,拚命吸取她的气。
「唔唔……等等,我没气了!」
她拍打着他胸膛,这贪心鬼,换她要没气了,硬是推开他,才大口吸气,他就再次贴上,胡乱搜寻到她的唇,再次拚命地吸气。
老天爷,这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突然呼吸到氧气,贪婪的猛吸狂吸,但她的气也有限啊!火大的朝他胸口一拍,她嘴巴自由了,气喘吁吁,拚命地一再吸气。
她手撑着腰,瞪着某处,喘气道:「该死的!吸够了吧?我的初吻就这么被你拿走了,半点浪漫都没有,只觉得要窒息了。」
累死了!她摸索着也在他身旁躺平了。
朱礼尧躺在冰凉又凹凸不平的地上,似醒非醒,但他知道那可怕的窒息感消失了,他的唇麻麻的、暖暖的,四周仍然漆黑,但他的唇有童依瑾的温度,她在他身边。
没事了,如她说的,她在的,不怕不怕……
他惶恐的心渐渐平静,静静感受周遭不再倶有攻击性的黑幕。
童依瑾不喘了,同时,也感觉身边的朱礼尧呼吸变得平稳均匀,这是睡着了?
她吐了一口长气,这两世,老天爷就玩她吧,穿越前是孤儿,穿越来是乞儿,她认命了,恣意地活,老天爷却觉得她过得太恣意张狂,所以来一场冒险吗?只是眼下这一出,她若没活着出去,要让她再穿越回去吗?
可是回到现代,她真不愿意啊,她穿越前的人生实在称不上美好。
育幼院的院长说,她婴儿时就被扔在育幼院门门,在育幼院长到十五岁,一个男人收养了她,时间就在她参加一场国际绘画比赛得首奖之后。
男子自称是一家美商负责人,真相是,他在黑市做古物买卖,且是违法勾当。
男子看中她绘画天赋,小小年纪没有名师指点,就能照图画出八成像,所以他领养她、栽培她,花重金找人教授她画图,也寻来一些黑市修复老手,手把手的教导她古物修复技巧,再几年,寻来古画或网络等各国知名古画,让她仿画。
做得好,她是公主,吃好穿好;做不好,饿她几顿,她要是敢耍脾气、反抗,就是一顿鞭打。他手上的长鞭似活物,撕裂她衣服,打得皮肉鲜血迸裂,最后,将要死不活的她关在衣橱里。
她饿怕了、被打怕了,男人就告诉她,她价值越高,生活越好,所以她努力上进,求得一手好技艺,她仿画、修复古物,仿古物甚至几可乱真。
男人则带着那些仿物到黑市高价出售,收取暴利。
男人开心,她也过得好,但她还是想自由,她不想卑微、没有尊严的活着。
她跟男人谈条件,十亿元,他就放她自由,所以接下来几年,她拚命为男人赚取万贯家财,但最后,男人不愿放手,为了留住她,甚至下药染指她。
可男人忘了,她从小就在他身边生活,在黑市众多帮派里混得如鱼得水,什么肮脏手段没看过?为了自保,她学习柔道、空手道、格斗等等。
彼时男人已是七十老翁,她将他活活揍死,发泄多年积郁怨恨,男人的属下也开始追杀她,子弹乱飞,她慌乱奔逃,最后「砰」的一声,她胸口中枪倒地,茫然的面对一望无际的蓝天,咽下最后一口气。
没想到,再次睁开眼,看见的也是碧空如洗的湛蓝天空,只是时空不同了!
原主没留半点记忆给她,为了活下去,她继续当乞儿,没想到,人没有更倒霉,只有最倒霉,讨个饭还被人贩子抓。
那时候她懒得逃了,年纪小小又能逃去哪?结果,遇到了小朱子……
缘起缘灭,再缘起……想到这,她轻叹一声,又要缘灭。
只是,再相遇时见他一派富家公子作派,他不是应该逍遥自在的长大,奴仆环绕,怎么会怕黑?
不对!当年人贩子关押他们时常移动换地方,好几回的落脚处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就没见他有这怪毛病,难道这中间又发生什么事?
这时身边的人忽然开口,「对不起,还有,谢谢。」
「啊……我以为你睡着了,没事了吗?」她听他的声音应该没事了。
朱礼尧点头,但想在黑暗中,他开口,「没事了。」有她在身旁,眼前的黑暗也不再可怕。
「想说说吗?」她轻声问。
「可以,只是有些我自己也记不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他八岁时,与父亲出门查账,被黑衣人迷昏失踪,月余后,在河面上被一名渔夫所救,高烧几日后醒来,但这中间发生什么事,他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有人在追他,逼得他不得不躲到水底,他善泳,可以憋气很久,但那些人,脸色模糊的那些人,一直在四处搜寻他。
水里太冷,那些人拿着火把四处寻他,他感觉快没气了,想浮上水面,但他浑身无力,挣扎着想游上去,但下方像有个黑洞吸着他,一直将他往下拉,濒临死亡的恐惧如浪潮般将他淹没。
「所以一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那时的恐怖经历就会浮现,继而反应在你的身上?」
她喃喃说着,他怕黑,这应该也是创伤症候群的一种吧?
不过,难怪他忘了来救她,原来他是失忆了!
她记得那些人贩子的确花了一个日夜到处去寻他,回来时也骂咧咧的。
只是,她蹙眉又问:「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怎么你这次又遭难了,你不记取教训的?」
他苦笑道:「当年的事虽然遗失部分记忆,但我想要抓出幕后黑手,今年初春,我差点被人绑走,由于手法与那年的太相似,我便将计就计,拿自己当饵。」
她能理解,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朱礼尧继续说来,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被身边最信任的人给卖了,那是可以将后背交给他的兄弟,也是父亲安排给他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