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无玄抓了他,好在无宇冲了出来,从他手中抢回他,将他甩上马背,就与无玄打起来。
他策马逃跑,到了港口,因身上绸缎太显眼,他脱下与一名乞儿互换衣服,就钻进一艘停靠在港口的中型船。
但没多久,那些人就上了船,他只得往船舱底下躲,没想到手不经意碰到一个暗门,门开了,里面是间密室,关押近二十多名男女,年纪都偏小,当时,他听到甲板上方杂沓的脚步声,他立刻闪身进密室,那道门也随之关上。
「那是一艘人蛇船,之后行驶在海上,我也无处逃,只能再寻机会。」
船航行半个多月,有时停一日,有时停了几日,他始终找不到机会逃离,日子一日过一日,最后靠岸时已经到了水浒城,他也被人喂毒控制,直到她买下他。
他说完时,一片静悄悄,两人都回想到那一日,依旧历历在目。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身分,我想知道了。」若能逃过此劫,他们或许还可以做个远距离的朋友,她心想着。
「玄州朱家,朱礼尧。」他说。
她错愕的转身看他在的方向,虽然早就猜到他出身不凡,可她没想到……
就算在偏远边城,玄州朱家在大魏皇朝也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的。
它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朱家世代出过几名大官,某一年为了避开灭族之祸,嫡系毅然决然远离仕途,成了最低层的商户,这一决定也引来多少朱家旁支嘲笑,就此在一些世家面前抬不起头,坏了朱家的累世清名。
然而几十年过去,朱家嫡系经营有成,生意囊括衣食住行,商行遍布大江南北,手上把持着多条贡品线,官商关系良好不说,也与各地士族交好。
世人如今称玄州朱家,指的就是老牌世家朱氏宗族的本家嫡系。
对朝廷而言,玄州朱家绝对不能倒,因为皇朝一半的经济命脉都在他们手上,各大城市都有铺子、田地、庄园,富得流油。
直白的说,就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皇商朱家。
可也不是没人想跟朱家争,问题是抢不过来,朱家嫡系子孙皆优秀,嫡系内部的竞争也激烈,只是新的掌舵人总会经历几次危及生命的劫难,因此嫡系日渐凋零,如今只剩两房长住京城。
二房平庸,暂无男丁,族长朱益安也只一独子,朱礼尧被称为朱家有始以来,最足智多谋的少主,他目光精准、心思缜密,果断有魄力,还有「玉公子」的美称。
她也曾听闻他少时被绑架,追查多年都没抓出幕后黑手,没想到,他就是正主儿,自己还救了他。
她眨眨眼,传奇的朱家少主就躺在她旁边,过去被她「小朱子、小朱子」的使唤、捉弄着,想到这,她咬咬下唇,不说话了。
朱礼尧也沉默下来,这几个月像梦一场,如今能不能平安脱险?
两人各自陷入思绪,谁先睡了,何时睡的,都不知道了。
第十章 索命黑衣人(2)
天亮了吗?
童依瑾莫名觉得有些剌眼,她眨眨眼睛,皱着眉抬头看,居然有一丝金光射下来,她飞快的看向旁边,发现朱礼尧也醒了,看清彼此模样,皆狼狈不堪、灰头土脸。
他试着拍打,童依瑾连忙阻止,「别拍了,只会呛到自己。」她仔细瞧他,手上有几个小伤,但无大碍,「我们顺着光,应该可以走出去。」前方有光,感觉就是出口。
朱礼尧点头。
两人沿着通道前行,只见前方越来越亮,她兴奋大呼,「是出口!」
她加快脚步拉着他走出去,映入眼中的是蓝天森林,她兴奋的转头要跟他说话,他却突然挡在她身前,「噗」的一声,一把剑身插中他胸口,迸出血花。
意外来的太突然,她瞳孔倏地一缩,一手拉开他,另一手抽出腰间短刃,直接杀向执剑的黑衣人。
童依瑾怒视这十多名黑衣人,他们守株待兔,她却傻傻的拉着小朱子出山洞,她又怒又火,咒骂不休,发疯似与这些黑衣人缠斗。
她挥出一刀又一刀,人倒下一个又一个,但还是有人爬起来又打……
就在这时,隐隐有杂沓马蹄声越来越靠近,眼见还有四、五人在缠斗,而朱礼尧已倒地不起,童依瑾担心起来,来人也不知是敌是友?
蓦地,朱礼尧突然挣扎着去抱着一名黑衣人的脚,朝她吼,「快走!」
「找死!」
黑衣人俯视,手上的剑往他身上剌,眼见就要一剑穿心,童依瑾脸色瞬间大变,将手中短刀甩飞,「锵」的一声,火光乍迸,成功打歪那把要命的剑,却无法阻挡剑身插入朱礼尧的右肩,痛得他闷哼一声,伤处鲜血直流。
童依瑾眼中迸射出怒火,潜藏在体内的杀戾喷发而出,「我要杀了你!」她两脚踢开缠斗她的黑衣人,飞身掠向那名黑衣人。
同时,「他们在这里!」一阵吼声传来!
多人策马急奔而来,童依瑾一见来人,提起的心顿时放下了,是宁晏及淘宝楼的人。他们冲过来加入厮杀,不一会儿情势逆转,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
童依瑾跟朱礼尧退到一边,她让他半靠躺在一块大石头旁。
他身上两道伤流血不止,她撕着衣裙要为他止血,他却紧紧抓着她的手,「妳有没有事?」
她强忍着泪水频摇头,他肩上已血染衣衫,脸色更加苍白,她道:「是你有事,你再撑一下,我马上带你……」
「有没有受伤?」他喘着气再问。
「没有,是你在流血。」她哽咽了。
「那就好。」说罢,他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小朱子!」
屋里,朱礼尧躺在床上,上半身裹了纱布,仍昏睡着。
「伤势有些重,要好好养上一段日子。」
老大夫在桌前写了药方,童依瑾让宁晏送老大夫出去,顺便去抓药,她则静静的坐在床缘,有些恍神的看着朱礼尧。
此时,房门轻敲,她回头一看,小芷走进来,「江爷在书房,请姑娘过去一趟。」
她点点头,叮咛小芷好好看护小朱子,这才转身出屋子,来到书房。
屋内,江霁喝了口热茶,抬头看她,示意她坐下。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她憋着火气问,她知道宁晏抓了几个活口,全数被送到私牢。
江霁抿紧唇,没有怪罪她的口气欠佳,毕竟她在他眼里就是价值连城的商品,不能有一丝损伤,但那些人却要杀了她。
他长年经营这处见不得光的黑市,大江南北多少消息都得紧着知道,朝堂事更不能疏忽,毕竟有权有钱的多半是皇亲国戚,他在这里拍卖或转卖的任何一件商品,都极可能来自他们。
江霁先跟童依瑾说起朝堂风云,皇上迟迟未立太子,皇子间的明争暗斗更加激烈,但嫡长继位乃是正统,只是皇上似乎更属意贤妃所出的三皇子。
官场上哪个不是人精?拉拢手段层出不穷,偏偏皇上还睁只眼闭只眼,任皇子斗得天翻地覆,外界解读,这是皇上的一场试炼,测试谁才能坐上龙椅。
他这里的货来自四面八方,但一半以上几乎来自京城,当然,中间怎么拐弯抹角,转过多少手是另一回事,有心人帮自己看好的皇子培植势力,就需要东西收买人心,但真品好物有限,于是一些以假乱真的仿品便流出世面。
他让她仿的那幅画1直存在皇室,却是一幅皇室避谈的书画,乃先皇所出的六皇子洛磷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