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用了,弄个三菜一汤很简单──”她顿了一下,改口道:“我是说我到餐馆订个三菜一汤就行了,不用麻烦妈。”
“……”他继续紧盯着她,忽然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肚子大不方便?待会我全程帮你洗吧,以后如果有需要我都可以帮你。”
她双眸瞬间放亮,喜出望外,“真的吗?”高兴得啄吻了他好几下,“太好了!那──反正你身上也会弄湿,干脆一起洗吧。”
他干笑了一声,也回吻了她,然后执起她的手,温和但认真地问──
“亲爱的,告诉我,你有没有中过乐透?”
“呃?”
番外:关于第二把锁
范柔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和她说着话的是夏至善,她的视线却不时瞟向客厅斜对角的单人沙发座。
她的丈夫夏翰青悄悄换了座位,从三人沙发换到单人沙发。她发现不是那里光线好,是他们的两岁儿子再也不能在他身旁跳上窜下,也不能再赖在他身上胡闹。接着芷青的三岁小女儿也想爬上他的膝盖,他倒是没一手把孩子拨开,而是在孩子耳朵旁不知说了什么,孩子咧嘴笑了,转身坐到地板上玩拼图去了。
得到了清净,夏翰青显然松了口气,继续看着手边的资料。
“小柔,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夏至善俯身抱起奔过来的孙子。
“听见了,翰青办公室换了新秘书。”她低声重述一次。“陈秘书调职了。”
每次回夏家老宅,和她聊天最尽兴的总是夏至善;有人分担聊天功能,原本寡言的夏翰青便能轻松在一角做自己的事。
“唔,新来的王小姐年轻又能干,做事很周到。”
“那很好。”她猜想着夏翰青和芷青孩子到底说了什么。
“是很好,好到帮他准备中午的便当,省了不少事。”夏至善低笑。
“应该的,翰青有时忙到忘了吃饭。”
“应该?我的下属要是特地在家做了营养便当带来公司送我,我可不敢当。”
她登时一楞,看向夏至善两秒,再嫣然一笑,“爸,待会我下厨,你尝尝看我的手艺,看有没有比你的厨子好。”
“今晚有口福喽。”夏至善亲了一下孙子的额角,意有所指道:“翰青真该感谢我,这媳妇还不是我帮他挑得好!”
范柔笑而不言,她想的是,这老公是我辛苦算计来的呀!
当晚回到家,她还是心不在焉,哄睡了孩子,回到卧房,夏翰青还在浴室里,她没道晚安,径自上床蒙头就睡。
几分钟后,一只手臂伸过来勾住她的腰,她背后顿时贴住一堵温暖的肉墙。
“回来都没听你说话,累了吗?”夏翰青唇抵着她的发旋,声音有些模糊。
“不累,在想事情。”
“想什么?”
“在想,要是没有这个孩子,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找我了吧?”背后身躯明显一僵,她低叹口气,“有时候想想,我爱你实在比你爱我多太多了,这样下去不太好──真的不好!”
“哪里不好了?”声音变沉了些。
“容易老去啊,我要是老了,就没力气爱你了,到时有人想拐你,我也只好拱手让人了。”她口气认真地推论。
“……”他沉默了一会,手臂箍得更紧,“要是没有这个孩子,我们的路虽然会绕得远一些,但我终究会回头找到你。”
“真的?”她遽然转过身,张大眼仔细端详他,“哄我的吧?”
“我不哄人的。”
“是吗?”她撅起嘴,“那你今晚哄芷青女儿什么了?”
“嗯?”他寻思一阵,“噢,我说,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女生,就该乖乖坐好,别像只小猴子到处爬,舅舅喜欢乖女孩。”
“哦?”她瞪着他,忖度半晌,冷不防翻身而起,跨坐在他腰腹上,双掌撑在他胸膛,俯看他,长发悬垂在他耳际,“那我这只猴子你喜不喜欢?喜不喜欢?”
他手掌拢住她后脑勺,朝自己用力一揽,啄吻她的唇。“喜欢,就你这只猴子例外。”
她笑了,俯身激烈地吻他,男人沐浴后的香气刺激着她的感官,无论在一起多久,这个男人始终保持着秀色可餐,诱引她主动温存。是啊,多半是她主动,他回报,他到底有没有像她如此渴望对方?还是被动地投桃报李?
挑逗了一阵,她忽然熄了火,翻身下马,倒头便睡。
“喂!你这是做什么?”背后的男人错愕不已。
“不玩了。”
“哪有人半途而废的?”
“才刚出发,还不到半途呢,睡吧,反正你也累了。”
背后半天没了动静,果然!她想的没错,真是投桃报李。
她伸出一只手欲拉被子,手腕忽被掣住,接着一使劲,男人猛然翻身而上,压制着她,眼底微有怒火。“可是我想玩呢!你想不想?”
她先是惊讶,继而忍着笑,摇头,“不想──”
吻落了下来。
***
夏翰青在窗外负手伫立,静静观看着教室内最前方领舞的女人。
那流动的舞姿,热烈的挥汗,无论观看多少次,总是看不生腻。他喜欢这时刻的她,那掩不住的光芒和生气充满了魅惑,他从来没有明明白白地透露这一点,他多不希望那魅惑时刻有他人共用。
课堂结束,她瞥见教室外的他,有些疲倦的脸庞乍亮,东西收拾完立即冲出教室搂住他。她从不管一身汗津津,也不顾他人的目光,即使结了婚,有了孩子,那眼神里的爱恋仍未褪去半分。
“快走吧,晚了,今天我下厨。”她牵着他的手快步往外走。
自从被揭穿有一手好厨艺后,她才开始心甘情愿地下厨。
回到家,她一头钻进厨房。他原不以为意,放下公事包,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安静,有很久不再是这个家的基本氛围了,他耳边应该有儿子的嬉闹声,保姆的哄慰声,和范柔来来去去和孩子追逐的朗笑声。
他头探进厨房,询问:“孩子呢?”
“妈带过去玩了。”她头也不回。
原来又回夏家老宅了。
夏太太兴起会把孙子连同保姆一起接回老宅过夜;这孩子从不怕生,谁亲近都好,在哪都能找到乐子,范柔交托出去没有不放心过。
一个和父亲面貌相近,性情却迥然不同的孩子。
夏翰青常想,这或许是和范柔孕期总是无忧无虑有很大关系──不,贴切地说应是有恃无恐,予取予求!他像照顾一个孩子般纵容了她大半年,累不堪言,坦白说,他私心并不想再来一次,光是上班时的提心吊胆就够他受了。
尤其是他心知肚明,范柔绝不是听话的妻子;为讨他欢喜,她表面比谁都柔顺,背地里却我行我素。她曾经挺着大肚子去跳舞,跳到腿抽筋;趁他出差不顾他的禁令带着孩子上山下海,乐此不疲;她让孩子随意接近猫猫狗狗,毫不设防,包括他向来敬谢不敏的大舅子范刚,怪的是孩子相当喜爱那位粗鲁的舅舅,没被那恶煞脸吓退过。
除了要他,她几乎什么都不要求,什么都不介意,连婚戒也不知放哪儿去了。
婚礼从简,蜜月省略,到范家提亲时,她一马当先对着她父亲范宝田宣告她母子占两票,不答应也不行。要说主导,她才是真正主导这个婚姻的人。
范柔下厨十分俐落,三菜一汤半个小时便上桌,全是下饭的家常菜。范刚说得没错,她家乡的手路菜十分拿手,孩子也偏爱吃她做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