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慕冬拉起她的手,起身往外头走去,命人拉了车,身旁不带仆婢,一路往城南的旧城区而去。
「赵公子,好久不见了。」
「赵公子,你这阵子都去了哪里?」
「赵公子,这位姑娘是……」
两人才踏进旧城区,这边一声赵公子,那边一声赵公子的喊,应慕冬彷佛是这旧城区的大人物,几乎每家店铺的人都认识他。
他们来到那天那家糕饼铺子前,老板娘一见到他便笑逐颜开,「赵公子,两个多月不见了吧?」
「是,出了趟远门。」应慕冬笑着点头。
这时老板娘看见了跟在他后面的柳凤栖,觉得有些面熟,「姑娘,我见过你吧?你之前是不是有来买过我们的微笑酥皮卷?」
「正是我。」她爽快承认。
老板娘顿了一下,「赵公子,这位姑娘是……」
「是我娘子。」应慕冬想也不想就道。
老板娘一听,惊喜地笑开,「原来赵公子已经娶亲了?唉呀,害我先前还很担心……我立刻叫我家老头子出来!」
她边说边跑回店里,不一会儿便拉着正在忙的老板出来了。
「赵公子!」老板见了他,亦是满脸的欢喜,「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
「燕城。」
「那么远啊?大家都在问你呢!」
应慕冬一笑,「最近生意如何?」
「托你的福,挺好的。」老板说着,看向他身边的柳凤栖。
老板娘迫不及待地道:「老头子,这位姑娘是赵公子的媳妇。」
「是吗?」老板惊喜不已,「原来你成家了,怎么这么神秘呢?」
「是神秘呀!」老板娘轻啐一记,「赵夫人之前来的时候,似乎还不知道赵公子在旧城区都做了些什么呢!」
闻言,老板不解地问:「这种事何必瞒着妻子呢?」
应慕冬淡淡一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兜转。「不叨扰你们做生意了,我还要带我娘子到瑞平记去瞧瞧。」
老板夫妻俩一听,也不好再缠着他们说话。「好好好,你们快去吧。」
「你们忙吧,我们先告辞了。」
向老板夫妻俩告别后,两人便往瑞平记去。
其实柳凤栖根本不知道瑞平记是什么,但她想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不然应慕冬也不会特地带她去。
来到瑞平记,她发现这是一家餐馆,往里面一看,客人不少。
他带着她走了进去,却是站在边上看着。
餐馆的正中有个砖造的灶台,里面烧着柴火,控制着火候及热度,灶上有一个同等大小的铁盘,里头注着水,大铁盘上有二十几个小铁盘,小铁盘里盛着各式菜肴,那菜都是冒着烟,看来是隔水加热,以保持菜肴的热度。
客人进门后在门边取了盘子,然后沿着店家设置的动线前进,在灶台上夹取自己喜欢的菜色,接着按着先后顺序前往柜台处结帐,之后再自己找位子坐下来用餐。
店里的一隅有热汤,客人可以自己舀来喝,有人经过她面前时,柳凤栖发现那是菜汤,看着应该是用当日的剩料熬煮的。
等等,这样的经营模式不就是自助餐吗?
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应慕冬笑问:「没见过吧?」
「呃……」她当然见过,但还是很讶异,「这难道是你设计的?」
应慕冬笑视着她,享受着她的惊讶及崇拜,「就是我给了瑞平记建议,帮店家做了改装及调整。」
他根本是个饮馔专家啊!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他应该是餐饮界龙头了,他从前明明被养废了,就算现在开始奋发图强,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吧?
「我听说旧城区原本是非常热闹繁荣的,但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火却烧掉了长久以来的繁盛。」她有点惋惜,「若你早点出现,也许旧城区不会关了大半的店家。」
「不管我什么时候出现,也得有愿意抛开旧思维且做出改变的人。」他叹了口气,「前面不远处有家酒肆,厨子的手艺其实很好,但店东不愿意做出改变,服务随便、环境脏乱,真是可惜了那厨子的好手艺。」
「贵人出现了却不自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无奈摇头。
应慕冬顿了下,「你说的贵人是我吗?」
「难道不是?」她看着他,眼里写着「你很棒」三个字。
「谢谢你的赞美。」他脸上完全掩饰不住喜悦,「不瞒你说,我一直想开间属于自己的餐馆,让每个人进来饱餐一顿后都觉得很愉悦很幸福。」
看着双眸那闪闪发光的他,柳凤栖呆住了,不知怎地,她想起了赵维,他也曾跟她说过家里曾开过自助餐店,很想有家自己的餐厅。
不对啊,应慕冬的假身分居然也姓赵,有这么巧的事情?
下一瞬,她脑海中闪过奇怪的念头,但这可能吗?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赵维身上?
于是她语带试探地问:「你……你为什么要隐瞒身分帮这些人?」
「我……」应慕冬面色犹豫。
他若说自己是穿越到被伏击至死的应慕冬身上,她会信吗?
不,这件事暂时还是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她,与其说是防着她,倒不如说是要保护她,毕竟有些事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
「若我说自己是应慕冬,你觉得还有谁愿意信我?」他无奈笑问。
是呀,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应慕冬臭名远播,这些店东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分,肯定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可能接受他的建议。
看来关于他跟赵维的雷同处,应该都只是巧合吧。
第五章 进粮行探情报(1)
应慕冬第一天到粮行做事,魏开功跟魏庭轩父子也同时现身在粮行。
粮行一直以来都交给魏庭轩打理,魏开功几乎不会前来过问干涉,如今他亲自前来,自然是因为慎重其事。
应慕冬虽是庶出的浪荡子,但终究是应老爷的亲骨肉、是应家的血脉,魏氏父子虽得其器重信任,但毕竟只是姻亲,隔了一层,另外也是提防着应慕冬,怕他来到粮行后发现了什么。
「舅父,外甥过去不曾涉事,内心惶惑不已,日后还请舅父与表弟不吝指导。」应慕冬不卑不亢地道。
魏开功涉事多年,不是个简单的,他得留心应对。
「慕冬,你真是过谦了。」魏开功笑着道,「今次前去燕城,听闻你表现出色,还跟终南茶行的新掌柜签下五年契约,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舅父过奖了,其实冯掌柜是因为相信应家的商誉,这才同我们签下契约,绝非我的雕虫小技奏效。」他表现得十分谦逊。
「唉呀!自你成亲后还真是脱胎换骨,看来舅父给你牵的这门亲事可真没错。」魏开功对他的改变惊叹不已。
「凤栖的确是好妻子,外甥谢过舅父。」这种相敬互捧的表面功夫,应慕冬做来得心应手。「不知外甥今日要做些什么?」
魏开功看了魏庭轩一眼,笑说:「你好歹是应家的二少爷,总不能让你做粗重活儿,不如就在柜台跟着掌柜学习待客接单吧。」
「外甥既然来了就不怕苦,舅父尽管给我安排工作。」他志气高昂地说:「就算是去粮仓搬卸货物也是可以的。」
「搬卸货物可是粗重又危险的活儿,怎好让你去?你过往可是被你母亲捧在掌心上养着的,要是有个闪失,我如何向她交代?」魏开功说着,转头叮嘱魏庭轩,「庭轩,你表哥就由你看照着,可别让他累着了。」
「儿子明白。」魏庭轩恭谨一揖,说罢看向应慕冬,态度看似亲切,眼底却映着轻蔑,「二表哥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