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派去随州打探情报的密探,别说入城门了,连命都丢在了江北,众臣皆是心下一抖,紧着往宫里递摺子。
京师的官驿就像个世外桃源,陆知遥在里面过起了饮酒、发呆的日子。她是个聪明人,齐袁林布置这么多的高手在官驿是为了她的安全,不管他刻意隐瞒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她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只得又重新过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皇宫里,齐袁林正与礼部尚书商讨中秋祭祖的事情,年轻的公公抱着一摞的摺子晃晃悠悠的进了书房。
“奴才给陛下请安。”
“行了,别跪了,那些摺子比你都要高了。”齐袁林歪着头,视线绕过礼部尚书看了眼摺子。
“陛下,先前的您还没看完,这些,地上都要放不下了。”
“看什么看,这一堆摺子说的都是立后的事,咳、咳……”齐袁林扶着头,轻咳了几下。
“陛下,宣太医瞧瞧吧,身子要紧,犯不着为了那些老臣生气。”礼部尚书,是齐袁林一手提拔的,事关立后,他是站在皇帝这边的
“朕生什么气,要气的也应该是他们。”齐袁林勾起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找个盆,这些摺子就在殿门口给朕烧了。”
“是!陛下。”年轻公公面不改色应了谕旨,马上吩咐人去找盆生火,准备大干一场。
“陛下这般,只怕老臣们要压不住了。”礼部尚书虽是没有反对,但是看着那堆比案桌还要高的摺子,不免有些出神。
“早晚的事儿,他们挤破了头都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以为后宫得宠便可在朝堂上分一杯羹,愚蠢!定远侯是怎么死的,皇太后到现在还在冷宫礼佛呢,三哥去了西山,一个人躲在寺院里带发修行。外戚干政的前车之鉴,我看他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与其把心思花在朕这后宫上,不如多体察、体察民情。”齐袁林望着门前的火盆,一张张摺子扔了进去,不消片刻便化成灰烬。
“陛下说得是,臣等是官,是陛下的官也是百姓的官,后宫是陛下的家事,臣等不应多做干涉。”礼部尚书淡然说道。陛下的性子他了解,当年皇太后和定远侯险些要了他的命,要不是太上皇暗中扶持,这皇位只怕就是宁王齐袁俞的了。
太上皇亲手斩断了皇后、贵妃这些外戚的势力,当年血染皇城,这些陛下都是亲身经历过的,他又怎么会再扶植外戚呢。
“听说有几位老臣去西山找宁王了。”礼部尚书给齐袁林斟了杯茶,缓缓说道。
“结果如何?”齐袁林冷笑一声,看来他们是想翻天啊。
“宁王闭门不见,只有一个小和尚出来传话,说是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下次要是再敢扰了佛门清净之地,就打断他们的腿。”
“哈哈哈哈哈……”齐袁林放声大笑,“世人啊,都错看了三哥,这位子其实他不想要,好不容易得了个清静,他又怎会再掺和进来。
“今天朕烧了摺子,就是要逼他们在朝堂上反,他们反,朕才有机会为宋太傅平反。宋太傅是当年皇子们的老师,位居三品,他的女儿入宫为后,于情于理,说得过去。”
礼部尚书点点头,没说什么。皇帝算计朝臣们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帮子老臣也是不长记性,每次都着了他的道,一个个的真是想不开,皇后的位子就一个,挤破了头都惦记着,到最后后位没着落,还把自己的官位给搭了进去,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第十五章 陆知遥跑了(2)
陆知遥手边摆着一袋花生米,这是阿二送来的。她捧着本山水游记靠在墙角看得津津有味,她是个好动之人,能这么安静的待着实属不易。
“陆捕快,门外有位公子找,说是叫徐孟然。”官驿的小厮进了院子恭敬的说道。
陆知遥阖上书,抖了抖身上的花生皮,“行,我出去瞧瞧。”这话是和小厮说的,也是和暗中保护的阿二说的。
徐孟然面带忧虑,在官驿门前一圈圈的走着,像是极为焦急的样子。
“徐公子。”陆知遥上前打了声招呼。
“陆姑娘此地说话不方便,你随我来。”说罢,不等陆知遥接话便拉起她的手腕要往外带。
“嘶!”忽地,徐孟然手腕一阵吃痛,下意识的松开了陆知遥的手。
陆知遥瞄了下脚边的石子,再瞧了眼不远处几个玩闹的小孩,“小孩子不懂事。走,我们找酒楼边吃边说,刚好我还没吃饭呢。”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扔石子的力道和准头,哪是小孩能干得出来的。
想想身边跟着的那些尾巴,自己今日和徐孟然的一言一行都会传到那人的耳朵里,陆知遥着实有些头疼。她这可不是私会情郎,天地良心,她和徐孟然说得明明白白。
酒楼里,陆知遥正啃着手里的鸡腿,徐孟然焦急的开口。
“陆姑娘,你要马上出城,离开京师。”
“为何?”陆知遥继续吃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你当真不知道吗?”徐孟然严肃的问道。
“徐公子,我应该知道什么?”陆知遥放下鸡腿,擦了擦手上的油,反问道。齐袁林不说、大人不说、头儿不说,她身边布满暗卫,一举一动皆在众人的监控下,官驿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齐袁林的身分,她还应该知道什么吗?
“你的身世,你是前朝宋太傅的女儿!”徐孟然这次赴京赶考,家里没少花心思和银子给他打点关系,他虽然一再拒绝,可是毕竟父母之命难违,徐父在京中有交往密切的官员,徐孟然因着家里的关系和那人走得颇近,陆知遥的身世便是那人酒后无意间向徐孟然透露的。
“宋太傅当年参与党争,是被太上皇处斩的,你是……”
“是罪臣之女。”陆知遥极力掩下心中的惊讶,替徐孟然将话说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她身世的秘密,齐袁林一直瞒着她的,便是她的父亲死在太上皇手上。
这算什么?杀父之仇!
陆知遥苦笑了一声。
“陆姑娘,远离京师这是非之地,回随州去,回到陆家去!”陆知遥是宋太傅的女儿,还有当今皇帝要立她为后。初听这些,徐孟然只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当他仔细想想,那位身分成谜的齐袁家、庆国公突然而来的杀身之祸,还有府尹申文杭前来京师,陆知遥也在这儿,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高堂上的那位他徐孟然惹不起,可是……眼前是他喜欢的姑娘,他希望她平安无事,希望她不要卷入京师的纷争里,希望……她还能做那个爱银子、爱吃食的随州捕快陆知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往哪儿跑,再说就算我真的是宋太傅的女儿,当年那案子也应该是罪不及儿女的,要不然我也活不到今日。”陆知遥重新拿起鸡腿,不疾不徐的吃了起来。
“陆姑娘,你—— ”徐孟然有些急了。
“徐公子的好意,知遥心领了。”陆知遥急忙打断徐孟然接下去的话,“趁着这些日子好好闭关温书,你是来赶考的,不要让你父母失望,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记住我说的话,闭关温书,不要再来官驿找我了。”鸡腿啃完了,其实陆知遥食不知味。她明白徐孟然是真心待她好,这个时候旁人避之不及,他竟还自己主动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