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送到了,徐公子你忙你的,我就先走了。”衙门确实还有事儿等着她呢,她得早点回去。
“嗯,陆姑娘小心些,山路滑,走路慢点。”徐孟然看着陆知遥的背影,急忙嘱咐道。
“好,谢谢了。”
陆知遥的声音越来越远,徐孟然一直看着远方,直到再也瞧不见那抹人影。
这几天陆知遥满脑子都是关于陆家收茶生意上的事,她若是插手必定会让三房、四房记恨,可若是不做,陆家的家底和名声早晚得被败光,还有陆老太太那边……
入夜,陆春香推开房门瞧见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陆知遥,“姊,出什么事儿了,大晚上叫我过来,还不让我带下人。”陆春香将糕点放到桌子上,“给你带的,今天下午刚买的。”
“还是妹妹疼我。”陆春香比她矮一个头,陆知遥拍拍她的头,脸上多了一抹柔情。“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和我?”陆春香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
“嗯,关于陆家生意上的事。”陆知遥点点头,颇为认真的说道:“陆家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去年收的茶大半都积压在库房里,三房和四房还要将旧茶掺到新茶里来卖,陆家的招牌会毁在他们手上。”
陆春香点点头,“姊姊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们又能如何?”
“你来取代三房和四房掌管陆家的生意,我会帮你联系买主。陆家旗下有十八家铺子,其中十家当年都是被我父亲一手扶植起来的,这几年我与他们暗中也有些来往,他们早就对陆家的做法不满意了。”
“姊,要来也应该是你来,你可是陆家的嫡长女,衙门上登记在册,在律法上你就是……”
“律法是律法,血脉是血脉,上了户籍也没用,在奶奶眼里我始终是个外人。你放心,买家的事我都能替你联系好,还有商铺老板那儿我也会摆平,有他们在,茶农那里就不成问题。论资排辈,我父亲去世,掌家的理应是二叔父,你是二叔父的女儿,家主的位子你来坐,镇得住他们。”
“可是母亲那儿,还有奶奶……”陆春香从小跟在陆知遥身边长大,虽是女子,但也是个有主意的,她父亲虽醉心于书本,但毕竟是出身商户人家,看账、算账的本事是从小便开始学的,做生意这一套,陆春香自小便通晓。
“这事儿得劝二叔父出面,他是奶奶的二儿子,只要他说要继承家业,论资排辈就应是他,我会在暗中帮忙,到时候将买主的生意都过到你这边来,三房和四房就算跳脚也只能干着急,没办法。”
“我爹是个死脑筋,姊你又不是不知道。”陆春香想干,她奶奶是大家闺秀,嫁进陆家后也跟着爷爷一起打理生意,她姊姊也是大家闺秀,功夫习得比男人还好,还能进衙门当捕快,她不想一入后院深似海,整日围着后院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转来转去,与女人争宠吃醋。
“二叔父再死脑筋也是陆家的儿子,眼看着陆家的家业和名声都被两个弟弟败光了,他还能坐得住吗?这事儿只能你去说,将三房和四房把新茶掺旧茶的事儿告诉二叔父,让他出面。你放心,我虽不能明着出面,但是会在暗中帮你,生意上的事儿你本就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能撑起陆家。”妹妹有几分本事,陆知遥再清楚不过,她绝对是陆家最合适的接班人。
“嗯,姊说得对,与其让三房、四房将家底败光,不如这个担子我扛。你放心,父亲和母亲那儿我去说。姊姊你别出面,要不然三房和四房又来找你麻烦了。”
“分头行动,我这几日去找铺子的老板们联络、联络感情。”陆知遥胸有成竹的说道,有几位老掌柜她这几年都有联系,他们对三房、四房的做法颇有微词,如果二叔父出面,他们肯定会站在二叔父这边。
“等我好消息。”陆春香攥了攥拳头,眼神坚定的说道。
姊妹俩又细细的计划了一会儿,看着时辰不早了,陆春香才有些不舍的离去,房间里只剩下陆知遥一个人,帮着妹妹撑起陆家,她也就安心了。
“父亲、母亲放心,陆家不会倒,春香是个好姑娘,她有本事的,一定能撑起陆家。”如若陆家有什么闪失,她又怎么对得起父亲、母亲呢。
陆知遥打开柜子,取出个行囊打开,里面有一身小姑娘的衣裳,粉色布料用的是上乘的料子,还有一串手串,珠子打磨得圆润光滑,然后是一个七彩风车—— 这是她所有的东西,来自她本家的东西。
父亲说,当年是在出京师的路上捡到她的,这衣服料子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能穿得起的。
京师,会不会、会不会……她的家就在京师?陆知遥拨弄着手上的七彩风车,她拼命攒银子对外说是为了养老用的,实则她是在攒路费,她想去京师看看,或许能找到亲生父母呢……
陆知遥轻轻的摸着那身衣裳,眼中满是忧伤。
第七章 陆家的天给掀了(1)
“主子,随州府尹申大人求见。”阿二低头禀告道。
“哦?来得倒快,在正门?”齐袁林放下手中的奏摺,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是,在后门。”阿二回道。
“不错,是个聪明的,宣他进来。”
“是,主子。”
这个申文杭来拜见,那就坐实了齐袁林的猜测,去京师告御状那两个平民的幕后主使就是这位随州府尹。表面上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实则是不好对付的主,庆国公还真是看错人了。
“臣、臣随州府尹申、申文杭参见、参见陛下。”一进门,申文杭便磕磕绊绊的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齐袁林摆摆手,“申大人倒是聪明,说吧,怎么猜出朕的身分的?”
“回陛下,去京师告御状的两个人是臣指使的,臣打听到京师那边秘密受理了此案,就想着陛下定会派人前来江北。庆国公住在随州,御史肯定会来随州,臣等了多日,除了来城里收茶的商户,没见到有御史前来,所以想着御史会不会打算暗中查访,便命人查探了进城商人的底细,除、除了陛下,皆是熟悉的商户。
“那日和陛下在衙门见面,臣多年前赴京赶考,得了探花的名号,进宫拜见,那时、那时陛下还是皇子,臣有幸见过陛下一面,这么多年一直记在心里,所以,便、便认出来了。”申文杭越说越磕巴,汗也越流越多。
“庆国公拿你当兔子,以为你是个好拿捏的,却没想到你是个嵋说耐米印!逼朐纸讼赶复蛄苛艘环�
以小搏大,搬出庆国公将他引来随州,在这位申大人身上,齐袁林看到了他自己,忍得住、伺机而动,一咬住猎物的咽喉就死也不松口。
“陛下恕罪。”申文杭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你何罪之有,庆国公仗着手里有免死金牌在封地作威作福、草菅人命,视百姓死活于不顾,朕还要感谢你,费尽心力让朕知晓了此事。”
随州郊外的惨况他都看在眼里,可想而之江北其他城会是什么模样。“敢告御状,想来证据都搜集好了吧。”
齐袁林伸出手来。
“对,都搜集好了。”申文杭忙起身从怀里掏出东西,递到齐袁林手上。
呈报朝廷的摺子,关于庆国公的罪状一条条罗列得清清楚楚,还有庆国公府内的账本,朝廷派下来的赈灾银子的支出明细……
“随州城外那些匪徒是庆国公的人?”齐袁林冷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