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信因果循环那一套,我只信我自己,我苏景铭想要的,必会得到,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占去!」
一字一句,犹如最尖锐的利刃,剜割着月娘,她打了个冷颤,蓦地想起自己向陆振雅倾诉前世种种时,他曾语重心长地对她分析——
「你说你与你娘能在苏家苟活,是因为苏景铭看中你炒茶的手艺,那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年满二十五,苏家无论如何得将你嫁出去时,苏景铭会如何做?以他的心性,不可能将一个尚有利用价值的宝贝拱手让人……」
是啊,苏景铭会如何做?她忽然很想亲口问问他。
月娘瞪着眼前这气势嚣张的男人,努力压抑着激愤的情绪,故作慌乱。「苏大爷这话,教人听了……害怕。」
「你真的怕了?」苏景铭挑了挑眉,语气不无得意。
「月娘有一事相问,如果今日拥有我的本是苏家,比如我是苏家的女儿,但有一天,苏家必须将我嫁出去……」
「不可能!」苏景铭斩钉截铁。「你这双手既然能炒出极品的贡茶,我怎么可能将你嫁出去,让别家来与我苏家竞争茶叶的生意?」
「那苏大爷会如何做?」
他笑了笑,彷佛故意要吓破她的胆似的,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缓慢,咬字清晰。「在失去你之前,我会先毁了你。」
「你的意思是……会废了我这双手?」
「单单废了你的手可不行,你还有一身技艺能传给别人呢。」
「所以你会……把我整个人都废了?」
「你说呢?」
月娘心如擂鼓,几乎透不过气来。
真的是他!是这男人导演那场火灾,废她的双手,甚至连她被赶离苏家后,还要派两个乞丐来夺她的清白与性命!
是他害了她,害了她可怜的亲娘……
「是不是很怕?」见她脸色苍白,他更得意了,索性丢开扇子,用手捏着她下巴。「那就跟了我如何?你跟了我,我自然就会护着你、疼着你,保你锦衣玉食,不受旁人欺负。」
她敛下眸,掩饰满腔恨意。「你让我想一想。」
苏景铭一愣。
「苏大爷若是真心看重我,至少得等我心甘情愿啊。」她细声细气的,故作撒娇地放软了嗓音。「难道你连这点耐性都没有吗?」
「耐性我自然是有的,只是我苏景铭可没傻到中你的缓兵之计,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能拖延时间,就能等到陆振雅来救你?别妄想了!任凭那厮有再大的能耐,除非他能把这整座山都翻了,否则别想找到你的下落!」
月娘闻言心一沉,全身发凉。
苏景铭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见她低眉敛眸,做出一副温顺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身子轻颤,心头蓦地就涌起某种豪气干云的快感——她是陆振雅的女人又如何?落入他手里,还能由她翻出他掌心去?
他能控制一个潘若兰,就能控制第二个!
苏景铭肆意冷笑。「是要跟着我苏景铭享福呢,还是要以残花败柳之身被逐出陆家,不得好死,我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你最好想清楚!」
*
因市集人潮混乱,待陆振雅与宋青找到陆家的马骑上时,那辆马车已然走远了,两人顺着车轮压出的痕迹一路追寻,来到一座山脚下。
山里除了几家猎户,还有一座寺庙、一间尼姑庵,两人分头一一问遍,仍然打听不到月娘的下落。
陆振雅神情凝重,心海翻腾,一股躁动的愤怒席卷他全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烫出一个窟窿来,但他只是紧咬牙关,强自忍着。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于此时此刻失去冷静,月娘还等着他去救她……
宋青见他脸色不对,心里也焦急,却还是勉力相劝。「大爷切莫过于忧心,夏染带了小少爷回府,立刻就会召集一批人手过来,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大奶奶的。」
陆振雅敛眸,暗自调匀呼吸,极力压抑纷乱的情绪。「这般无头苍蝇似的乱寻一通,也不是办法。」
「还是我们通报官府,请官府派人来把这座山封了?」
「就凭我们一句话,官府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的,且月娘被掳的消息一旦透露出去,她的名声也就难以保住了。」
宋青闻言一凛,暗骂自己糊涂,这世间对女子的名节素来最是看重的,大奶奶被贼人掳去,即便什么事都没发生,也是落人口实。
「是属下想差了。」宋青懊恼。「那该如何是好?」
陆振雅倏地睁眸,眼神如电,凌厉逼人。「去找苏景铭。」
「找苏家大爷?」宋青愕然。
「一般的盗贼不会那样当街掳人,这分明是针对我的公然挑衅。」陆振雅神色冷冽。
「只怕这事十有八九,与苏景铭脱不了关系。」
「可是大爷,若果真是那苏景铭掳走了大奶奶,此刻又到哪里寻他去?说不定他眼下就躲在这座山里?」
「如果他就在此处,那更好,我们想个办法逼他自己走出来。」
逼他自己出来?宋青一愣。
陆振雅心念电转,不过须臾,已有了主意,沉声吩咐宋青几句,宋青凛然领命,飞奔离去,陆振雅则转身往另一个方向,亦是迅速行动布置起来。
满屋烟雾弥漫,甜香缭绕。
苏景铭倚在墙边一张贵妃榻上,手拿一枝碧玉烟管,一口一口地吸着,一派悠然慵懒。
屋内还坐着另一个青年男子,同样是锦衣玉袍,一身富贵作派,拿着烟管猛吸着,一面伸手逗着两个伏在他膝边的清秀女子,一个全身赤裸,只披了件若隐若现的浅紫色纱衣,另一个则是身穿灰色僧袍,衣襟半敞,酥胸微露,更是显得抚媚撩人。
青年男子一下亲亲左边这位的脸颊,一下揉揉右边那位的胸乳,恣意享受着,转头见苏景铭只是懒懒地吸着烟,对眼前明媚的春光宛如视而不见,忍不住扬嗓。
「我说苏兄,这『阿芙蓉』虽好,也得有美人来陪衬,否则岂不少一味香艳?可惜了!」说着,一面推了推身穿僧袍的女子。「去!陪我苏兄乐一乐。」
女子嘤咛一声,盈盈起身,莲步轻移间,那僧袍越发敞开,自然流露一股难以言喻的禁忌诱惑。
「苏郎,让阿樱喂你喝一口酒。」阿樱举起酒壶,用自己红艳饱满的朱唇啜了一口,接着俯下身来,扭着水蛇腰,缓缓贴上苏景铭的唇哺喂着。
苏景铭由她喂了一口,再要喂时,嫌弃地推开了她。
「不必了!」
阿樱娇嗔。「苏郎可是不满阿樱的服侍?那换阿紫来可好?」
「你们都去服侍成熙吧。」苏景铭语声淡淡。「让我一个人待着。」
阿樱被扫了脸面,也不气不恼,回到李成熙身边,缠住他颈脖,娇娇埋怨着。「熙郎,你这位朋友好生不解风情。」
「阿樱委屈了,让熙郎好好怜惜你,嗯?」李成熙伸手探进僧袍内,掐了一把那丰满的玉乳,阿樱笑得花枝乱颤。
阿紫却是忍不住替好姊妹说话。「阿樱姊姊这般风情万种,那苏郎还看不上,想必关在东屋的那女子必是美若天仙,非我姊妹俩能比拟。」
说起那被囚禁在东屋的女子,李成熙亦是十分好奇,昨晚大伙儿在此处闹了一夜,今日每个人都起晚了,纷纷四散离去,只有他懒得回去挨那个总是一脸道貌岸然老爹的骂,决定多盘桓几日,不料苏景铭竟会去而复返,还带回一个美貌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