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如此妄议县主,掌嘴!」听雨一马当先冲上前,眼看着就要赏温玫几个耳刮子,却被洛行歌眼明手快地抓住。
「县主?」听雨满脸的不敢置信,随即又意会了,问:「要押入地牢杖责三十?」
洛行歌心跳有点快,她开始怀疑于悬说她没犯下罪无可赦的罪行的可信度——把人押进地牢,她这个县主权势未免大得吓人,难怪旁人无不捧着她,身边的丫鬟能如此嚣张行事。
「没那么严重,一个小姑娘,没必要与她较真。」
「可是她口出恶言,对县主不敬,就该罚,这是律例也是王法。」
洛行歌自然清楚听雨说的是这时代不容置疑的尊卑观念,可是听在耳里说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别说了。」她低声制止。
听雨毫不遮掩脸上的不解,本想继续劝说,却在主子凌厉的目光下闭了嘴。
「县主与其在这里逞威风,不如去别人那儿过过瘾,咱们这里不欢迎你。」温玫口气不善地下逐客令。
「等等,我有事要问户部侍郎夫人,不知道她在哪?」就几句话,听了之后她应该可以大略厘清状态。
「你要问什么?不外乎就是我娘在侯府发生的破事,我爹如今都已经被停职查办了,我娘也被押进大理寺,你还想如何?」
容寻音虽长得娇娇弱弱,那双杏眼却毫不胆怯地直睇着洛行歌,几乎快喷出火了,她今日一大早就上门,就是为了找姨母相助!
「嗄?」有这种事?于悬怎么没跟她说?
「你满意了吗?」容寻音皮笑肉不笑地问。
「我有什么好满意的?」洛行歌只觉得头痛极了,都不知道该怎么问话。
「洛行歌!」
容寻音嗓音陡地拔尖,坐在不远处的贵夫人不敢回头张望,一个个都竖起耳朵。
「所以你现在打算利用你的权势把我容家搞到家破人亡,才肯善罢甘休?」
「寻音!」大林氏恼声斥道,担忧她得罪县主会让容家越发雪上加霜。
洛行歌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觉得自己口才还算不错,可是遇到这种阵仗,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不够用。
深吸了口气,她一鼓作气地道:「那日的事情你应该有听令堂提起吧。」小林氏不在,问她应该也是可行的。
「听过又如何?」
「也许……」
「也许可以让你把我们容家彻底毁掉?」容寻音打断她未竟之言。
三番两次被打断,洛行歌都快要发火了,但她还是按捺住性子。「我可以帮令堂洗清冤屈。」来,直接进入正题,不要再打断她了。
谁知道,她的果断换来的是容寻音的讪笑,「要我怎么求你放过我们容家?要我磕头认错,还是要我跪在城门边?我这么做,你就会放过我爹娘?」
洛行歌闭了闭眼,觉得这其中的因果关系让她心好累,原主搞的事如今都报应在她身上,她不过是想厘清案情细节,怎么却像她在糟蹋人?
「你不用这么做,我真的只是想厘清真相。」拜托,是不是要她磕头认错,还是她去跪城门边上,她才肯相信自己?
「我不会信你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话落,她一双漂亮的杏眼滑落一滴泪,随即别开脸,不想让人看见自身的脆弱,快步离开。
离开前,温玫还恨恨地瞪了洛行歌一眼。
洛行歌无力地闭上眼:心想要从容寻音身上得到线索是不可能的,谁让自己恶名昭彰啊!
一群贵妇人见没好戏可看,继续三三两两闲聊,等到拜寿的时候到了,一行人陆陆续续前往温老太君的院子祝寿。
意料中的事,碍于温氏,温老太君没有给她好脸色看,给了寿礼后她就摸摸鼻子,自动自发避到外头,省得让老人家不开心。
远远的瞧见容寻音的身影,洛行歌想了想,觉得还是必须跟她问清楚才行,于是——
「听雨,你先待在这里,别乱跑。」
以防听雨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她决定把听雨留在原地。听雨虽想跟上,可最终屈服在她的凌厉目光之下。
洛行歌快步往前追去,可跑着跑着,不禁嫌弃起今天的服饰,早知道今天需要跑步,她就应该穿于悬给她的衣袍来才对。
跑过一处假山,却没见到容寻音的身影,她有些疑惑,尽管裙子很绊脚,但依她的速度应该追得上才是。
她边走边找,这里大多是假山造景,环绕湖畔,说不定容寻音就躲在假山后头,毕竟这里的假山颇大,还能往上爬。
再往前走一段,发现右手边的假山竟做成阶梯状,通往那头的楼台,她思索着要不要去探探,毕竟屋子是属于私领域,擅闯似乎不妥。
正忖着,突有一道男音喊道:「这不是县主吗?」
洛行歌回过头一看,是个陌生男子,不禁想,于悬不是说男女分席,怎么这里会出现男人?还是她在不知不觉中跑出界了?
「想不到竟能在这里巧遇县主,县主是想要上楼台休憩吗?要不我带县主上去。」男子热情向前就想要牵住她的手。
洛行歌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问:「你是?」
「县主把我忘了?」
洛行歌露出自认为很诚恳很亲和的笑。「我与人在这儿走散,正要往回走,就不劳烦你了。」
不管她对他有没有印象、认不认识,基本上,一个男人笑得那么猥琐,脑袋清楚的女孩都知道该避开。
「县主不需要与我客气,论姻亲关系,县主还得要叫我一声表哥呢。」温弦笑着,步步进逼。
洛行歌干笑着朝他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谁知道她才转身,温弦立刻一个箭步向前,从身后熊抱住她,她登时爆出浑身鸡皮疙瘩,想也没想就赏了他一记过肩摔,将他重重地摔在地面。
温弦痛得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洛行歌愣了下,惊觉自己怎能因为习惯就把人给抛摔出去,一脸抱歉地道:「对不起,你伤到哪了?」
她完全没有斟酌力道,用了十足的力气,应该没有撞到头,但背部避不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五脏六腑。
洛行歌担心极了,想靠近他,谁知道他却惊恐得挥着手不让她靠近。
她头疼地拍了拍额,恼自己怎么没办成一件事还伤了人,天啊,原来她这么没用!
可她没时间反省自己犯下的错,眼看着他脸色惨白,就觉得应该赶紧找人过来,可是应该要找谁?
第七章 精心算计的陷害(1)
「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于悬坐在亭内思索,小林氏昨日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大理寺竟没告知他一事,肩上就让人拍了下。
他眉眼不动地笑道:「不待在这儿,难不成还要我与那些蠢人玩在一块?」
他指的蠢人,自然是指温家人。
温家有三房,目前主事的是大房嫡子,袭了武安侯的爵位,在五军营谋了个要职,于朝堂上还有些许影响力,至于二、三房,那真是不值一哂。
温家的男丁不少,遗憾的是只会包粉头睡青楼,偶尔斗鸡走狗、霸女欺男,生生浪费了三房加起来十几个男丁。
京卫指挥同知月下漭看向亭外,努力抿住笑。「你太坏了,说得这么中肯。」
「我做人一向诚恳。」
月下漭这下没忍住,喷笑出声。「既然这么不满,你干么还来?横竖你也不会去拜见老太君,干脆如往年假装公事忙碌不就得了?」
两人是十年以上的老交情,更是战场上的同袍,对彼此的性情再清楚不过,月下漭深知他最不耐烦应付这种场合,今年在这儿遇见他,够教他意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