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行、拐弯、上桥、下桥、直行、拐弯、直行……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已行到何处,终于,骡车停了下来。
绿湖轻声道:「到了。」
绿湖下了车,天笑也弯着腰自车厢里出来。
骡车停在一间僻巷的小宅前,屋里只有两盏灯光。
「绿湖姑娘,这里是……」天笑低声地问。
「是通判大人要我带你来这里,他说这里隐密,不会打草惊蛇。」绿湖说着迳自上前推开大门,「大人,我来了。」
天笑尾随在她身后,跟着她走进屋里。
就在这时,绿湖突然一个闪身钻到她身后,然后迅速地退到门外,并关上了门。
天笑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你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她陡地一震,惊疑地望向屋里的人——刘焕秀。完了,她上当了!
她旋身想开门,却丝毫拉不开,「绿湖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不住,谁让你知道那么多事呢。」绿湖在门外冷冷淡淡地说:「你跟喜儿情如姊妹,就与她一起做伴吧!」
「原来你跟他是一伙儿的?」天笑自知逃不了,转身面对着刘焕秀,恨恨地道:「你这杀人凶手。」
刘焕秀唇角一勾,阴沉一笑,「你不也是帮凶?」
「什……」
「若你当时现身,或许我便不会误下重手勒死喜儿那丫头了。」他说。
闻言她可真想骂脏话,明明是他犯错,还说得全是道理,真是个混蛋!
「你这个混蛋!求欢不成居然把一个好好的小姑娘杀了,之后为了灭口又想杀第二个,你还是人吗?」她气怒交加。
刘焕秀哼笑两声,「说来你真是命大,摔到那么深的地方居然还能爬出来,要不是看你什么都忘记了,我早就动手,也不会留着你这条贱命。」
「你身为知府之子,居然知法犯法,一错再错。」天笑指着他,「你会有报应的!」
看她明明该害怕,却还是如此勇敢地斥骂他,刘焕秀不觉挑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这丫头还真是……」他嗤了一声,「当时吓得连叫都不敢叫一声,现在死到临头却是这般无畏。」
「我不会束手就擒的。」她直视着他,摆出战斗的架势,「你可别忘了我从小跟爷爷在街头卖艺。」
她自知打不过刘焕秀,可她得虚张声势好教他有所顾忌,当然……也是替自己壮个胆。「哼,我倒要看看你都学到什么三脚猫的功夫。」刘焕秀说着两个箭步朝她欺近,一把抓住她。
她奋力抵抗、扭动,使出吃奶的力反击——即使那反抗只如蚍蜉撼树,无济于事。
几番折腾,她被他压制,而他气喘吁吁。
「臭丫头,你……你乖乖受死不就好了!」刘焕秀十分愤怒,两只眼睛里爬满红丝。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呸!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说着,她屈膝往上一顶,用膝盖攻击他的下盘。
他未料她有此招,挨了她一记,疼得弓起身子。
天笑想趁机自他身下逃开,却被他一把抓住双脚。
他恼羞成怒,狠狠打了她两耳光,轰得她眼前,抹黑,脑袋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时,刘焕秀已掐住她的脖子。
「受死吧!」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砰的一声,门被踢开。
刘焕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飞,摔在墙角。
天笑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傅鹤鸣,「你……」
她还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有人欺近她,并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她一惊,两只眼睛一定,呆了——舒海澄正对着她微笑。
「怎么是……」她刚刚被掐了脖子,现在说话有点艰难。
这时,屋外又冲进来几名官府的衙役,带头的是捕快邹敬。
「邹敬?」刘焕秀慌张又愤怒,「你……你们敢……」
傅鹤鸣冷笑,「刘公子求爱不成,欲杀人灭口,可是现行犯呀!」说着,他转头看着邹敬,「邹捕快,在下宁侯府府卫卫队长傅鹤鸣,愿做证人指证这厮犯行。」
邹敬与他交换了一下眼色,当即下令,「逮捕刘公子。」
「遵命!」几名衙役听命,立刻上前抓住刘焕秀。
刘焕秀虽不从,还是遭到押送。
出了门口,看见绿湖也已被逮,刘焕秀心知不妙,对着她大叫,「绿湖,你可别出卖我!」
傅鹤鸣一听忍不住笑了,「你这个蠢货!」他嘲笑着刘焕秀,「真是人头猪脑,你这么一喊,不是坐实了你跟她是一伙的?」
「什……」刘焕秀一怔,懵了。
傅鹤鸣一派潇洒的趋前道:「邹捕快,不如我同你一起回衙门吧!我可迫不及待要看这厮惊慌失措的蠢脸了。」
邹敬颔首一笑,「有劳傅兄了。」
天笑已在舒海澄的搀扶下走出来,她唤住傅鹤鸣,「傅队长……」说着,她从腰间掏出玉佩,「这是刘焕秀勒杀喜儿时遭喜儿扯落而遗留在房里的玉佩,我将它交给你。」
傅鹤鸣接过那块玉佩,目光一凝,「放心,我不会让那位姑娘白死的。」说罢,他便跟着邹敬等人一同押送刘焕秀及绿湖返回府衙。
第十四章 真相水落石出(2)
目送着众人离去,天笑仍心有余悸。
她按着胸口,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不自觉地两腿发软。
舒海澄伸手及时地搂住她:「吓坏了吧?」
她靠在他身上,抬头望着他,眼里闪动着泪光。
看着他,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她慢慢地不再害怕。
「对不起……」她眼底满是歉疚,「我、我居然误会你……」
他不以为意地一笑,「一时之间听了那么多指控,谁都会起疑。」
「你一直在帮我,一直那么的担心我,我居然还怀疑你,我……我真的笨死了。」她流下懊悔的眼泪。
「向天笑啊向天笑……」他将她转向自己,抓着她的肩膀,眼神温柔地俯视着她泪湿的脸庞,然后一叹,「虽然你笨,可我还是喜欢你的,放心吧!」
听着他这些话,她破涕为笑,羞赧地倒进他怀里,将脸紧贴在他胸前。
「喜儿的冤应该能申吧?」她问。
「一定行的。」他说:「物证、人证均在,还有可能为了自保而窝里反的共犯,不信扳不倒刘焕秀。」
她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她惊觉一件事,他跟傅鹤鸣为何能及时出现,还同时带来府衙的官差?
她推开他的胸膛,抬起脸来狐疑地看着他,「对了,你们是怎么……」
他挑眉一笑,「不过是『顺藤摸瓜』罢了。」
啐,瞧他轻描淡写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急着想知道他是怎么对她展开「即刻救援」的。
「记得你那天指控我对喜儿有企图吧?」他说。
她一脸惭愧,尴尬笑着,「嗯。」
「你说是绿湖告诉你的,当时我就知道真凶终于露相了。」他继续道:「我着人去向海岚姑娘打探,发现曾经有意买下喜儿初夜的人是刘焕秀,他是绿湖的入幕之宾,绿湖又如何不知道他有意染指喜儿?既然绿湖知情,为何故意对我做不实指控?」
天笑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你那天没对我解释,是为了引蛇出洞?」
「一点都没错。」他深深一笑,「刘焕秀是知府之子,知府要压下此案并非难事。口说无凭,若无实证,一定无法将他绳之以法。」
「所以你就放长线钓大鱼,拿我做饵?」
「说饵重了些。」他蹙眉苦笑,「毕竟你是关键,是目标,只要你在,对方就一定会行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