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我能不能买几本书?」晓银河弱弱的说道,其实心里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书籍分很多种,你要游记、话本子,还是纯粹用来打发时间的闲书?」喜欢看书,这倒是好习惯,书本向来是可以陪伴人一生的好东西。
晓银河突然涨红了小脸蛋。「我可以自己去书铺挑吗?」
「当然没问题!」也是,书本不自己挑怎么会知道喜欢的是哪一本。
一行人直奔书铺,半个时辰后几人又出来了,除了美貌手里拎着几本晓星星闲时打发时间用的志怪和话本,晓银河的手里也捧着几册厚沉沉的经史典籍。
「让白露替你拿着吧。」那些书看着怪沉的,晓星星可没想庶弟叫这几本可以拿来当砖头用的书籍累着了。
也不是说她对晓银河多有感情,她只是本着照顾弱小的态度,再说也不是她拿。晓银河本来带些文弱的脸蛋这时红扑扑的,还有着稚气的眼眸像揉进了满天的碎星子。
「我可以的。」
晓星星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些硬邦邦的书,还都是有关科举进取的砖头书。「你这么喜欢读书,打算念到什么地步?」
晓银河有些沮丧,「咱们家现在还有钱让我读书吗?」
「为什么不读,读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要真的喜欢,又怎么能半途而废?等咱们安定下来,我就让爹替你找个好先生。」
依照他们家现在的能力,要供个读书人出来,应该还不是大问题。
晓银河欣喜万分,神情高兴的好像捡到钱。「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
「你还没回答我,你打算念书念到什么程度?」
晓银河挠了挠头,然后挺起小胸脯。「我想考功名,想当比父亲还要厉害的官。」
晓星星「哟」了声,赞道:「好,有志气!」
她这弟弟在学习的时候读书认字就比原主刻苦,从不缺课,不像她完全没当回事,时不时还找一堆借口跷课,肚子疼腰疼头疼,能不去看先生那恨铁不成钢的脸就绝对不去,外面的世界可比先生的脸精彩多了。
得了晓星星的夸奖,晓银河双眼简直可以放光。
晓星星也不勉强他继续逛街。「白露,你先陪着少爷回客栈,我带着美貌去那边的绸缎铺逛一逛,晚上我们在客栈碰面。」
晓银河很识趣的点头,也没有坚持要跟晓星星继续逛街。
买这些书他花了姊姊不少银子,姊姊说了,他要是把这些书拿来垫枕头,就要如数把买书的银子还给她,要是认真把书读了,由她考核过,下次还带他出来玩,现在更说只要家里安顿下来,就会替他找先生,他要赶快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姨娘,姨娘应该也会很高兴的。所以,他心满意足的露出可爱笑容,挥手向晓星星道再见,由着白露陪同着回客栈,迫不及待要回去炫耀这些书本了。
第五章 徐闻县买宅子(2)
支走了晓银河和白露,晓星星并没有去逛绸缎铺,而是沿着热闹的街市,看着十里八乡村民带过来的山货、特产,踩着红土路悠悠的晃了过去,一路全是各种可供歇脚的茶摊、面食摊。
她走着走着,即便是热热闹闹的街市也能隐约听见海涛拍打堤岸的浪潮声,可见街市和港口码头相距不会太远。
也不知是走岔路还是怎地,没能见着湾口和码头,却来到了城南。
这里是住宅区,看着小门小户,倒是各自都有一块庭院,或大或小,或植花种草,或满庭绿荫,十分的静谧,别说鸡犬声,就连妇人隔着篱笆东家长西家短的嗓子都没有。又往前走了百来步,屋舍少了,环境越发的清幽,美貌拦住自家姑娘的去路。
「姑娘,咱们还是往回走吧。」
她身为晓家大姑娘的得力大丫鬟,跟着姑娘逛遍整个京城,哪些地界安全无虞,哪些昔晁处得小心谨慎,提高酰敲舾卸人故怯械摹�
这徐闻县对她和姑娘来说都是陌生的地方,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不要乱跑的好,万一又惹出事来……呸,她说什么呢?乌鸦嘴。
晓星星轻轻颔首。「嗯,回去吧。」
一抬眼,左边门面不大的宅子木门上贴了张红纸,写了个售字,不过显然贴纸的日子不短,经过风吹雨打,纸上的字已经褪了颜色,晓星星静静的站定。
不知为什么,美貌有些不好的预感。
晓星星抬眼。「去敲门。」
这是一间十分低调的院子,主家内院木质的长廊四面临窗,乌黑的瓦脊除了五脊六兽,还有鸱尾,通常普通人家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
光秃秃的大院子没有任何绿色植被,靠着高高的围墙,只有一棵上百年的老梧桐树,可都三月天了,梧桐树的枝桂长得探过了隔壁人家的围墙,只可惜仍是光溜溜的枝干,只有几片枯黄的叶子,要掉不掉的,看着应该是枯死了。
内室里,男子临着窗,半躺在玉雕的长榻上,皮肤白皙、雅极俊极,一头黑瀑般的长发有一半披在榻下,双目微阖,却仍叫人看得出来眉目间的冰霜酷寒,精瘦又不失健硕的身躯穿着一袭家常的暗金墨色直衬,地上散着两卷书和玉骨扇,看似在养神小憩,又似在沉思。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好像无人的世界那么安静,唯有舒卷着兰草的长几上白泽兽小香炉散发着袅袅的安神香。
一点征兆也没有的,先是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滑过男人耳边,接着争相挤出枝栩的枝叶浮出了浅浅的绿,风吹过来,便能听见哗啦的声响。
这声响,令屋里的男子睁开了风华绝代的双眼,那眼黑沉沉的,带着无以名状的生人勿近气息。
随着那一树的梧桐叶从嫩绿到淡绿,由淡绿到翠绿,再由翠绿到深绿,再到翠冠满顶,郁郁葱葱,挨挨蹭蹭,层层叠叠,瞬间撑起了遮天蔽日的绿帐篷。
这样还没完,那些绿油油的叶子开始在枝头哗啦哗啦的作响,树枝挥过来划过去,好像在吟唱,在欢欣鼓舞,在手舞足蹈,热烈得叫人起疑。
而这时,一丝风也无。
男子先起身,赤足走出了内室,双手握住长廊上的玉栏杆。
「谛听!」他喊,声音听不出情绪。
一个看不出年纪、面目桀惊的男子,穿着白雪红纹衣由暗处闪身出来,躬身低声,「主子。」
元璧指着梧桐树,「它在说话,告诉我它说了什么?」
男子略带为难,「主子,这草木之语,属下不内行啊……」
他堂堂一只谛听神兽,能照监善恶,能察听贤愚,拥有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的神能,不管鱼虫天仙地仙人仙鬼仙,只要他想都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好吧,就算现在为了报恩跟着主子下凡,变成一个不太灵光的神兽,可也不能污蔑了神格!
唯独对植物不行,这是他的硬伤。
现场有着短暂的沉默。
完了完了,主子皱眉了……
完了完了,主子变脸了……
完了完了,主子的手抬起来了……
「属下试试!」男子苦着脸走向梧桐树,伸出大掌贴着梧桐,语带抱怨,「你都几百年没动静了,这会儿是回光返照还是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梧桐树没有回应他,仍旧沙沙沙的翻动着叶子,对于谛听的询问,压根不理。
「别这样,咱们虽然一向没什么交情,我受主子吩咐,咱们打个商量,你呢,给点脸面,别让我交不了差,你可别忘了,日常要不是我还记得给你浇水除虫,你早叫天雷给劈了,哪能活到现在?」
谛听压着眉,绷着脸,半晌,偷偷抬眼看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他身边的主子,主子这会儿脸上虽然带着淡笑,可这笑莫名就像把刀子,看得人身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