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君楚漓在此,肯定会说他的傻姑娘长大了。
梳洗过后,上官流烟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门,谁知她尚未踏出房门,便传来了「王妃驾到」的通报声。
上官流烟这才想起,她那两名丫鬟佯装成她,一路从万江城来到南阳城,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看样子今日是出不了门了……她有些郁闷。
大门大开,马车直接拉进府,直到关上门,躲在马车中的花开这才小心翼翼的下马车,一看见眼前的上官流烟,立马飞扑上前。
海燕一个闪身,拦住了眼前这冒失的丫头。「王妃身子弱,小心一点。」
王妃有孕一事可不能泄露出去,她的职责便是要保护好王妃与她肚中的小世子,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花开一心一意想着要诉苦,压根没留意这突然冒出来的丫鬟是谁,泪汪汪的直喊。「王妃!奴婢好想你……」
花开这辈子从没这么想过自家王妃,她因与春暖抓阄输了,一路上都得窝在马车中佯装成上官流烟,虽说脸上有易容,只要不是太亲近之人压根就察觉不出异样,可她大而化之惯了,深怕坏了王妃的事,不小心曝露身分,这一路战战竞竞,几乎快要憋死她了。
好在整个车队就花开这个「王妃」最大,她只要一开口,谁敢说不?日子一长,她也就放心了,甚至还有了闲情逸致走马看花,反正王妃有交代,不需要急着赶路,最好是走走停停,让那些探子放下戒心。
这点花开自认做的极好,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快活,谁知好景不长,他们一行人走到半路时,后头竟追来了一票人……
她让人去查看,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来的竟是玟馨郡主,这就算了,可怕的是跟在她身旁的竟是汀兰公主!
唯心儿与上官流烟是至交好友,就是知晓了真相也定不会说出去,可汀兰公主是谁?那可是皇帝的女儿哪,要是让她给知道上官流烟老早就追着君楚漓跑了,留在这儿的不过是个替身,那还得了!
这事让春暖及花开吓得险些魂飞魄散,一路上能避就避、能躲就躲,甚至连如厕都得偷偷摸摸的去。
说起那些胆战心惊的日子,花开想想都是一把泪,实在是太苦了!
「汀兰公主?」上官流烟听见这话有些讶异。「她怎么会来这?」
盛丰帝子女不多,除了夭折的几名皇子公主外,仅有两子一女,大皇子恒王、三皇子陈王,再来便是汀兰公主了。
汀兰公主的生母是一名宫婢,因盛丰帝有次醉酒宠幸而有孕,顿时麻雀变凤凰,被封为静嫔。虽说生母出身卑微,可盛丰帝的子女甚少,对她这唯一的女儿还是十分的疼爱,她甚至比两名皇子还要得宠。
然而汀兰公主因自幼身子不佳,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皇宫的宫宴,据说也甚少出席,这么一个养在深闺的公主怎么会跑出来?
提起这事,花开一时间也忘了抱怨,凑近自家王妃耳边,低声说起了八卦。
「王妃有所不知,汀兰公主本是打算去养病的,没想到……」
原来汀兰公主前些日子身子出了毛病,打算到气候宜人的曲青城养病,谁知竟在路上遇见了一富家公子,那富家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石翰林的独子石砚。
这石砚长相俊美、一身气度翩翩,汀兰公主一眼便看上了,偏偏石砚心仪的是自家表妹,得到公主的青眼不喜反惊,竟趁夜给逃了。
汀兰公主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怎能让他给跑了?于是将这事告诉静嫔,又哭又闹的,静嫔心疼女儿,便答应替她瞒着盛丰帝,只说她因病情反覆,得在曲青城多待一阵子,事实上是支持女儿追夫去了。
「奴婢听说汀兰公主就这么一路追着,那石公子仍是不为所动,不一会儿又跑得没影了,汀兰公主正带着人找呢……」
上官流烟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还以为能让体弱多病的汀兰公主远赴边关,定是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堂堂一国公主竟是来追男人的……
好不容易回过神,她才又问:「那心儿呢?」
不是说也跟来了?别同她说唯心儿也是追男人来着。
上官流烟从不知道自己有当乌鸦的潜质,不过是胡乱一猜,居然被她给猜中了。
就见花开一脸的古怪,低声说:「王妃,不是奴婢要说郡主的闲话,那石公子虽说比起咱们家王爷是云泥之别,可好歹也称的上是赏心悦目,而郡主看上的那个叫花子……奴婢实在找不出形容词,王妃还是晚点自个儿看吧!」
提起玟馨郡主那位意中人,花开简直是一言难尽。
叫花子?这话让上官流烟俏脸滑过三条黑线。
还真是追男人来的?在她离开万江城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九章 巧遇师父(1)
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杂草抵不住太阳的曝晒,叶子都卷成细条了。
每当盛夏,人们总是特别容易感到疲倦,就像刚睡醒似的,昏昏沉沉不想动弹,连林子里的小鸟也都在树上歇息,懒得飞出去觅食。
此时的唯心儿就像路边干枯的树叶,没精打采,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彷佛只要人轻轻一碰就碎了。
看着眼前没有一丝生气的好友,上官流烟眼角一抽,无言的问道:「唯心儿,你现在是在演哪出戏?」
两人成为好友多年,恐怕连君琴繁都没有她这么了解唯心儿,而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唯心儿为一个男子这般失神。
说起唯心儿,比起会逛青楼的君琴繁也是不遑多让。
也不知皇室的血统是出了什么差错,男子阴险狡诈、无耻下流……咳!她家无忧例外。女子却是不顾世俗目光、恣意妄为,比如君琴繁、比如眼前的唯心儿。
唯心儿自小便有个怪僻,那就是十分喜爱那些风度翩翩,看着如谦谦君子的文人,尤其喜爱他们吟诗作对,每每遇到诗会这样的场合,她绝不缺席。
有一回,她甚至追着林祭酒的孙子追到了对方府上去,一脸痴迷的对着对方说,他的声音很迷人,能不能再多吟几句,吓得那男子好几日不敢出门,这事也就这么传了出去。
那件事让唯心儿声名大噪,勇夺万江城第一花痴的名号,也让君琴繁气得半死,从那次之后管她管得极严。
唯儿心却是觉得很委屈,她又没做什么,不过是让对方多吟几首诗而已,就被那些肤浅的三姑六婆说的这么难听,这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母亲因为这事足足禁足她半年,一步都不许她踏出府,这么残忍的事,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从那次之后,唯心儿就是看中了哪个男子也都是偷偷的来,再不敢追到对方府上去,然而这一次……
「流烟,我觉得我病了……」唯心儿连嗓音都没有一丝精神,就像病入膏肓似的。
上官流烟眼角再抽。「为了个男人,至于吗?」
「那不是普通男人。」一提到心上人,唯心儿那双无神的双眸倏地有了一丝光彩。「那可是足以与谪仙相……不!在我眼中,就是天上的谪仙都比不上他……」
她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人就站在斗诗台上与人斗诗,一身白衣胜雪,一头墨发简单的束起,肌肤美得就像夏日盛开的荷花,眼瞳像乌黑的玛瑙,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衣衫虽然有些破旧,但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种皇子般的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