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就算了,下回不许你再将龙卫留给我,皇帝的目标是你,不是我,他们该保护的也是你,不是我,所以——」
「没有所以。」他可以答应她任何事,唯独这件事。「烟儿,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龙卫保护你是理所当然之事。」
她还想再说,君楚漓却不给她机会,吩咐人送来午膳,是一碗熬得香味四溢、软烂适中的蛋粥。
她昏睡了两日才醒来,仅适合吃这般好克化的粥品。
「我喂你。」他在她腰间垫了几个抱枕,一口一口的喂她喝粥。
热腾腾的蛋粥一入口,上官流烟彷佛整个人活了过来,见他只顾着喂她,忙说:「你也吃一点。」
虽然君楚漓没说,但她猜得出来他这两日肯定没离开她床边半步,见他那颓废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也没有好好吃饭。
就在夫妻俩浓情密意时,外头传来海晔的声音。
「王爷,时间不早了。」
君楚漓动作一顿,沉声道:「再一个时辰。」
「是。」海晔应声后离开。
「我们要走了?」上官流烟问。
她知道赤海关战事急迫,君楚漓必须赶在半个月内到达,若是没到便是抗旨,盛丰帝就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治他的罪。
「不是我们,是我!你待在这里好好的养伤,什么时候伤好全了就什么时候启程。」一次便够了,他不允许她再次策马赶路,她不会知道,当他看见她腿侧那磨破的伤口时有多么的心疼。
上官流烟瞪大了眼。「可是……」
「听话。」这点他十分的坚持,他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苦。「把身子养好,你现在这样子,就算我很想你,也舍不得……」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若不是她浑身伤痕累累,他恐怕早已化身化狼。
他话中的露骨让上官流烟红了脸,最终还是没能说服他,被他留了下来。
君楚漓在上官流烟伤癒之后,让人将她接至南阳城的一处府邸,这是他特地让人收拾的宅子,为了让她静养而用。
他会放心让上官流烟留在此地,是因为南阳城是他的地盘,坐落在苍岭山的山脚下,上官流烟在这里能够受到足够的保护。
「王妃可要起床了?」
上官流烟才睁眼,身旁便极快的闪来一道人影,速度之快,让她连反应都来不及,只能额角一抽的说:「……海燕,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这般神出鬼没的?」
海燕是君楚漓派来照顾上官流烟的婢女,是有一年海晔出任务时在外头捡回的孤女,因与她十分投缘,就将她收为养女。
上官流烟被君楚漓留在此地住了一个月,这才知道南阳城距离赤海关不过百里的路程,若是赤海关被攻破,头一个遭殃的是青明城,再来则是这南阳城。
正因如此,君楚漓将楚家军安置在南阳城外的苍岭山。
这些楚家军跳脱传统,不仅仅只有男人,还有女人,他们白日化做百姓叫卖吆喝、游街上工,过着与普通人一般的生活,到了夜晚便会轮流到苍岭山里操演训练,甚至是研读兵书,这么多年来,压根没人发现南阳城的秘密。
上官流烟一直知道自家男人很厉害,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厉害,尤其在得知海燕不只是海晔的养女这么简单,还是天听阁的阁主时,更是惊讶到不行。
天听阁可是楚日国最顶尖的暗楼,只要有想知道的事,交给天听阁就对了,他们会以情报讯息要价,情报越是难得,要价便越高,甚至有传言,天听阁曾经因为一笔情报,向委托人索要了百两黄金的高价。这要是换成其他暗楼,恐怕早已被斗垮,然而这么多年来,天听阁依旧屹立不摇,甚至一步一步成为楚日国最有名的暗楼。
而这天听阁,正是君楚漓的产业之一。
在得知自家相公竟是如此出众能干后,上官流烟再一次觉得困惑,智勇双全的君楚漓前世究竟是怎么栽在盛丰帝手中的?
她真心好奇。
对于上官流烟的问话,海燕没有回答,而是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王妃该吃药了。」
上官流烟眼角一抽。「我不喝,我又没病!」
她自幼身强体壮,会这样虚弱不过是因为不眠不休赶路的缘故,这都过了整整一个月了,醒来就是吃,吃完便睡,完全就是猪的生活,她的身子早已恢复健康,根本不需要喝这苦得令人反胃的药。
「这是补身子的。」海燕毫不退让。
「我身子好的很。」上官流烟也不妥协。
「王妃身子好,不代表腹中的小世子身子也好,王妃骑着马折腾了五、六日,也就小世子生命力顽强,这才没事,如今可得好好养着。总之,这是王爷特地让大夫熬的养胎药,王妃若是不喝也行,奴婢这就写信告知王爷,让王爷亲自处理。」
又用君楚漓威胁她!上官流烟突然无比想念自家的春暖及花开,两个小丫头虽没胆,可至少听话。
她气得牙痒痒,瞪眼道:「海燕,王爷将你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人,怎么可以胳膊向外弯?我身子好的很,我管那什么小世子身子好不好,我说不喝就是不——」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傻住,看向海燕那张扔在大街上绝对找不着的平凡脸蛋,愣愣的问:「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小世子?」
她方才听见什么了?是她想的那样吗?
海燕见她一脸僵硬,偏头想了想。
在得知王妃有孕时,她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通知王爷,好像、似乎、彷佛……忘记将这重大的事告诉眼前的当事者。
「王妃,奴婢忘了告诉你,前几日你在歇息,大夫来诊平安脉时诊出了喜脉,王妃有孕了。」海燕诚实的认错。
上官流烟傻了,伸手抚上自己的肚腹,似是想感觉腹中的小生命。
她有了无忧的孩子?
这种感觉很奇妙,开心、担忧、感动……她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涨涨的、眼眶热热的,有些不确定又有些后怕。
听海燕所言,她腹中的孩子似乎很健康,并没有因她一路的奔波受到影响,怪不得这几日无忧写给她的信都是要她多休息,字里行间满满的欣喜与浓情,她还被肉麻得起了不少次鸡皮疙瘩,这一切原来是因为他们有孩子了……
她的眉目柔和了起来,一直抚着那平坦的小腹,神情充满慈爱。
海燕见状,再次将手上那碗黑漆漆的汤药递上。「王妃赶紧喝下吧,免得冷掉了更苦,奴婢也好交差。」
上官流烟脸上慈爱的神情顿时消散,垮下一张俏脸。「我讨厌吃药,很苦……」
她自幼就不喜喝汤药,每回生病都要母亲三催四请,甚至请出家法也没用,如今要她吃药……
就算知道这是安胎药,她仍是一脸的不愿意。
一个月的相处,让海燕在对付这位有些孩子气的王妃也是颇有心得。
为了达成任务,海燕不惜下重本祭出诱惑,「要不这样好了,王妃只要乖乖喝药,今日奴婢便陪王妃上街走走?」
上官流烟双眸一亮。「真的?」
「奴婢岂敢欺骗王妃?」别看王妃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扳起脸来也是不输王爷,更别说王妃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儿,她要是敢骗王妃,还不等着被剥皮?
「成交!」上官流烟一扫愁容,眉开眼笑的接过汤药,一口气仰头喝下,那干净俐落的模样与之前根本判若两人。
没办法,任谁被拘在屋子一个月,连榻也不给下都会如此。更何况这安胎药本就是非喝不可,既然如此,何不捞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