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说你。」
「下官,下官就是怕……下官没用……」裘内务府监在御书房逃过一劫,现在可是处处小心,深怕又沾到一点是非。
安平郡王懒得理他,「现在大牢是谁在管?赵国森吗?」
裘内务府监连忙回答,「赵国森已经致仕,现在是孙忠管理,孙忠出身徐大人门下。」
「那我去警告警告孙忠。」安平郡王说着便往门外走。
萧图南就看着安平郡王风风火火去了,心想也好,别说袁家养尊处优,就算是一般平民也受不了大牢那个地方——闷热,湿臭,暗无天日。
袁朝阳,你等着,本郡王会还你清白,到时候本郡王再问你,留着这些玩意什么意思你要给本郡王一个满意的答案。
第十一章 大牢中发现惊喜(1)
萧图南忙碌了起来,早上要上朝,然后到御书房皇上另有要务交代,出了皇宫还得查宣凝公主的事情。
袁家轻纱从江南采丝,船运往北,在京城城郊染布,到进入内务府,皇宫,经手的上百人都要一一问过。
萧图南这阵子总想着从袁家三进东角抄出来的那些小玩意,他心想,等袁家人被释放了,他一定要好好问问袁朝阳还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琉璃盏,檀香梳,仙人纸牌,没一样值钱。
如果袁朝阳对他还有情意,那他就……就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她嫌他没出息而和离总是事实,他得振作点,别再被她所迷惑,她已经不是那年在宫门口籍徨无助的小白兔,她是狐狸精,惹得他心烦意乱,然后还一脸无辜。
好好办事,别想她。
萧图南定了定神,他今日要盘问负责照顾宣凝公主的嬷嬷。
拿出腰牌自然顺利被放入宫门,他是郡王,有个太后祖母,还有个已升为婕妤的金姓表姊,对后宫虽然熟悉,但毕竟是个成年男子,所以还是由姑姑带路。
下午的太阳很晒,但萧图南反而很冷静,既然袁家的案子在他手上,他就要把袁家从大牢捞出来。
袁朝阳不能死,他总有种感觉,她死了,他这辈子就不会真正愉快了——还是要袁朝阳下跪认错,苦苦哀求回他身边,他断然拒绝,然后娶了焦侍中的女儿,又收裴秀女,邓秀女为侍妾,儿孙满堂,这才是最大的愉悦。
负责照顾岑贵妃的黄姑姑在前头引路,宫墙很长,走了一阵子这才到景宜宫。
岑贵妃显然有交代,没等通传,黄姑姑直接带人穿过大门跟前庭,到了正殿。
萧图南这几年也见过岑贵妃不少次,春宴,秋宴,皇太后生日,皇帝生日,皇后生日,这些都要大肆操办,不过总是隔着人群,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个让祁皇后也得让她三分的人。
妃位是一品,郡王是二品,萧图南主动行礼,「下官见过贵妃娘娘。」
「郡王不用客气。」
「不知道宣凝公主这几日身体可好些?」
「还是说痒痒,方太医换了几服药也没比较好。」岑贵妃沉鱼落雁的容貌上闪过一丝忧愁,「本宫原本以为是袁家搞鬼,后来听皇上说可能还别有隐情,本宫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太多,总之有劳郡王了。」
「下官一定把幕后指使者抓出,给贵妃还有宣凝公主一个交代。」萧图南拱手,「不知道照顾公主的嬷嬷在何处?」
旁边伺候的小宫女连忙出来说:「在偏殿等着。」
岑贵妃道:「郡王问话,本宫就不多听了。」
「贵妃娘娘请便。」
都是人精,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岑贵妃对他怎么审问嫌疑犯没兴趣。
岑贵妃走了,萧图南就见那小宫女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于是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给她。
小宫女左看右看,很快收下藏在自己怀里,「不知道郡王要问什么?」
「皇上这几日可有过来?」
「有的,宣凝公主身体不适,皇上天天过来看。」
「宣凝公主皮肤出问题前,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什么都可以,只要跟以往不同都告诉我。」
小宫女想着,「贵妃娘娘有一阵子脾气挺大。」
「身体不舒服吗?还是皇后给脸色了?」
「奴婢听嬷嬷说,贵妃娘娘想把袁家的轻纱列为皇品,皇后不同意,娘娘去找皇上说,皇上只道后宫由皇后作主,娘娘生了好大的气。」
「还有呢?」
那小宫女又想了一下,「奴婢想不起来了。」
萧图南又给了她一个荷包,「想到什么就去跟金婕妤说,金婕妤自会带话,本郡王若收到有用的消息,会让婕妤赏你荷包。」金婕妤是萧图南的表姊,等会去跟她讲一声就行。
那小宫女大喜,「奴婢多谢郡王。」
小宫女是今年才调入景宜宫的,这是祁皇后的手段,怕有子嫔妃坐到自己头上来,所以伺候的宫女宫人都是一两年一换。常换主子,下人就没有忠诚度可言,就像这个小宫女,一个荷包就出卖了岑贵妃,宫女宫人都知道,后宫真正的主子只有太后,皇帝,皇后,其他嫔妃再受宠,也不需要忠心。
萧图南又让那小宫女把照顾宣凝公主的嬷嬷带来。
宣凝公主出事,几个嬷嬷被罚禁足,惴惴不安了半个多月,这回好不容易等到主事的人出现,争先恐后的讲,深怕一个延迟,罪名就落在自己头上。
虽然人多口杂,但萧图南也听了个清楚,宣凝公主怕热,所以过往夏天都是穿轻纱裁制的衣服,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布料从周家换成了袁家。
「郡王明监。」一个瘦嬷嬷道:「真的是袁家的关系,公主穿周家轻纱时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换上袁家的轻纱,马上就说痒。」
萧图南看着那瘦嬷嬷,「但这袁家布料,本郡王记得已经上贡一阵子了,至少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是。」瘦嬷嬷道:「但之前穿的是别的颜色,绿纱是第一次穿。」
萧图南一挑眉,所以有问题的不是袁家的轻纱,是那匹绿纱。
朝廷已经废除了皇商制度,袁家就算拿到皇品名头,也不过就是多个虚名,不可能阻了谁的路,到底谁要害袁家?
心里奇怪,萧图南又细细盘问,直到什么都问不出来这才做罢。
*
事情多,时间就过得快,忙了一个多月,把所有跟轻纱有关的人都见了一轮,审了一轮,萧图南最后才要去大牢见袁朝阳。
地牢昏暗,就见孙忠哈着腰在前面引路,「郡王小心脚下阶梯,你们几个把火把举低点,照着郡王脚下。」
小兵连忙移动火把位置。
萧图南就看到一只老鼠从自己脚下钻过,皱眉,「袁家饮食可好?牢居如何安排?」
「回郡王,袁家男子一间,女子一间,没跟其他人混关,两间都有窗子可以透气,三餐跟其他人吃一样,但每日另外加两餐点心。」孙忠讨好的回答。
他接手大牢两年多了,囚犯各式各样的都有,通常就是家属塞点银子,求给囚犯一点好吃的,可是这袁家不知道什么来头,永乐公主,安平郡王,青和郡王,泯东县子,雯景县主都派人来打招呼。
孙忠不过一个小小的官儿,谁都不敢得罪,所以把袁家安排在有窗子的好牢房,大牢的三餐都是一些臭酸粥品,但点心是他孙忠另外张罗的,也亏得他另外张罗,因为那几位贵人除了一开始派人交代,中途又陆续派人来探视,安平郡王跟青和郡王还自己来了,他孙忠不过一个流外九等小官,何时见过正二品的郡王,不禁庆幸自己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