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囝囝现在肚子里的也是八月十五生,那以后就省事了,四个小娃一起办生日宴,一年忙一次就好。
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萧随英想着如果还能是一对好就好了,那他膝下就是「好好」,很吉利,父皇年纪渐大,开始迷信,这能带给父皇些许安慰……
「王爷,王爷。」温长史的声音急促地传来。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老汪奇怪的说:「大人,您怎么出来街上了?」
「王爷。」温长史不等宣,自己掀开锦帐,「王妃跟盈姨娘因为欺君被抓了。」
萧随英一凛,「抓去哪?宫里,还是天牢?」
温长史奇怪,王爷怎么好像不是很惊讶,是问抓去哪,而不是问为什么被抓,难不成王爷知道些什么吗?
虽然心里疑惑,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刻,他赶紧道:「是天牢,阎女官亲自带人来抓的,有皇后旨意,下官拦不住,只能让阎女官把王妃跟盈姨娘抓走。」
「小郡王跟小郡主呢?」
「听说要带去皇后娘娘那里,敬王府现在是一个大人都没有了。」温长史一脸自责,「阎女官有懿旨,品级又比下官高,下官没立场阻止,请王爷责罚。」
「老汪,往天牢。」萧随英摆摆手,迳自道,「快点。」
温长史连忙放下锦帐,退到路边。
萧随英想着,这一天还是来了,比他想得快多,中午前他都跟父皇在一起,所以父皇是完全不知道的,这件事情的主导者是母后。
母后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敬王府的人已经很少了,但还是挡不住消息外流。
想到天牢那肮脏处所,他心里又着急起来,那地方怎么是囝囝能待的,何况她下个月就要生了。
囝囝,为夫一定保你。
心里不安,路程显得特别远,天牢距离城中快两个时辰,就算老汪加快,一个半时辰也跑不掉,明明是凉爽的天气,他却觉得背后一层汗。
直到天色黑了,老汪这才停下马车,「王爷,天牢到了。」
天牢规矩森严,但那是对平民百姓来说,亲王的三龙令一拿出来,门卫吓得说要去找监正,监正匆匆而来,哈着腰说敬王请进。
也不知道是天色漆黑的关系,还是天牢本就不见天日,里面很暗,只有几支火把插在墙壁上。
明明天气已经转凉,但这儿还是很闷热,且带着一股臭味。
「敬王小心脚下。」天牢监正一路弯腰,他只是个小官,自己也没想过今天会签收了一个王妃,一个贵妾,然后敬王晚上到了,回去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的,「下官给敬王妃安排了单间,在最里面,有窗户,不会闷。」
「很好。」
天牢监正乐了,他若是能巴结上敬王,那日后岂不是飞黄腾达?听说最近就有关于监狱的新政要实施,自己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萧随英走到最里面,墙壁上有火把,正好可以把人看得清楚,就见囝囝挺着肚子靠着墙壁,闭着眼睛不知道在休息还是在睡觉。
也是刚好,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叫醒她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她眼泪刷地流下来。
她扶着大肚子,慢慢挪动到牢门口,哭泣道:「你别生我的气。」
看她这样可怜兮兮的,他哪还生气,何况他们三年多的夫妻,一千多个日子的相守,这些比名称还真实。
萧随英拉了她的手坐下,「身子可还好?」
「还好。」
「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宣和公主,宣和公主在成亲前一日逃婚,丁大人要我出家求恕罪,我不愿,霍大人说那就代嫁,反正没人知道……」公孙茉呜咽,「我也想过要跟你坦白,可又不敢,我怕你失望……」
萧随英没松开她的手,「你是谁呢?」
「我是原本陪嫁的媵妾,朝阳县主公孙茉。」
「那囝囝……」
「囝囝是我的小名,因为我不是公孙盈,所以不想听见你叫我盈儿……」公孙茉脸眼泪一大滴一大滴落下,「王爷不要生我的气。」
「这时候我又是王爷了,嗯?」
「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死不足惜,我生完孩子就服药自尽,哪怕是酷刑也愿意忍,求王爷代为美言,不要迁怒我南蛮十万人口。」公孙茉松开他的手,挺着肚子艰难的给他行了大礼,「当初代嫁只是因为交不出人,害怕两国起干戈,绝对不是看不起东瑞,还请敬王垂怜我南蛮无辜百姓,不要因此发动战争。」
萧随英看着,内心居然是欣慰的——他的囝囝还是他的囝囝,自己面临这样的困境,不是求他给一条活路,是给南蛮百姓请命。
女子胸怀天下,何其难得。
第十二章 御前救妻子(2)
萧随英抢在皇帝入睡前进了皇宫。
御书房中,阎女官奉甘皇后之命前来禀告,南蛮的宣和公主如何逃跑,送嫁的丁大人如何以朝阳县主替嫁,闹了半日,他们东瑞堂堂亲王娶的只是一个区区县主,而不是地位相当的公主。
宣和公主公孙盈跟个侍卫私奔,破了身子的人现在居然还返回来想伺候敬王,朝阳县主公孙茉与其狼狈为奸,居然将那等伺候过人的脏人接进敬王府,还封为妾室,敬王房中大丫头坦承,敬王妃常常劝敬王去公孙盈那,要是让公孙盈生下敬王的孩子,皇帝又因为宠爱敬王封其为郡王,那简直让东瑞成了笑话。
再者,一个小小县主也敢冒充一品公主代嫁,这完全是在糊弄东瑞国,藐视东瑞国,必须严惩。
快五十岁的皇帝已经很少发脾气了,听完阎女官的叙述,还是大为震惊的拍桌怒斥,「大胆。」
跟阎女官几乎同时进入御书房的萧随英连忙拱手,「父皇息怒。」
「这南蛮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焦侍中最会拍马屁,现在看皇上生气,连忙顺着皇帝的话说,「代嫁都使得出来,存心看不起我们东瑞,可得好好惩戒一番。」
景太师连忙说:「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皇帝冷着一张脸,「公孙茉跟公孙盈捉弄我皇儿,罪不可恕。」
萧随英往前一步,「父皇要怪罪,儿臣也有罪。」
「怎么说?」
「儿臣早知道王妃不是公主。」
简单几个字出口,御书房众人迎来第二次震惊,敬王这个明面上的受害者居然早就知道?那他为什么还忍着,应该马上杀了公孙茉啊。
自古以来成亲都是门当户对,他们东瑞敬王堂堂一品,以亲王之尊,怎么能娶一个小国县主?那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父皇可还记得前几年儿臣提的那个所得税以及军人遗孀再婚?实施后我东瑞国税收增加不少,得以扩张军武,使得四海安平,当时虽说是府中清客建议,但其实就是公孙茉,当时儿臣跟她讨论起这事情,她提出建议,并且表示这些政策在南蛮行之有年,当时儿臣已经知道她不是宣和公主。」
皇帝糊涂了,「说得明白些。」
「据儿臣所知,南蛮采取统一税,士农工商,分职业缴税,十顷田地跟百顷田地都一样的税额,而且南蛮女子比起东瑞女子壮硕,可以耕田,可以养家,因此他们不赞成女子再婚,她却提出所得税跟官媒媒合军人遗孀的方法,并说是南蛮政策,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可能连自己国家的税制跟政策都搞不清楚。」
天策将军奇了,「这样敬王殿下何以不立刻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