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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勇抱着头一边大叫,「要不是爹这么窝囊,凡事都听娘的,这个家早就是我的了!」

  谢壮抽得更狠了。「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说你爹我窝囊,我看你窝不窝囊!」

  第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2)

  这边乱成一团,那边的谢隐却不想花瓶的碎片砸到媳妇,牵着孙拂的手坐到后面的另一排椅子上,权充局外人。



  谢壮毕竟年纪也不小了,揍了儿子几下自己就气喘吁吁的。

  「你不出个声吗?」这样的闹剧孙拂实在没兴趣,拉了拉还有心情喝茶的谢隐袖子,早点把这边的事解决了,他们也能去办手头上的事。

  茶水咽了下去,谢隐清清喉咙,「这间宅子你就别肖想了,我奏请陛下把宅子还回去了。」

  「什么?」

  谢勇、乌氏、秀氏都变脸,也焉了。

  秋氏起身把谢壮的鞋子捡回来,替他穿上,满脸的疲惫。「走吧,马车到庄子可也要好几个时辰,趁这会儿还凉快,咱们上路吧。」



  谢隐和孙拂也一同步出大厅,几辆马车已经候在外头。

  「爹、娘,庄子要是住腻了,绿水胡同那边儿子也替您们留了院子,想回来就回来,还有两老每年的奉养银和四季衣裳,节礼、寿辰礼一定不会少,我和拂儿也会常去庄子的,您莫发愁。」

  相较于什么表示都没有的亲儿子,秋氏实在说不出话来了,她摇摇头,让孙拂扶着她上了马车。

  车夫一扬鞭,马车辘辘往前去了。

  谢隐夫妻也上了另一辆马车,直奔绿水胡同,至于这边,谢隐留下厉害的管事监督谢勇和秀氏等人搬家,除了允诺要给他们的东西、地契,属于官家的东西,一律不能观観。

  秀氏倒是果断,她已经和娘家说好,一出谢家大门就直接回娘家,公中的两成收入起码有好几千两银子,再加上两百两现银,她这姑奶奶就算带了一双儿女回了娘家,娘家嫂子也不敢多说什么,至于还回不了家的谢开,既然那个男人眼里没他们母子,管他死活。

  谢勇夫妻拖拖拉拉,在管事的灼灼目光和护院的虎视眈眈中灰溜溜离开了谢宅,至于何去何从,想必不会有人关心。

  这一夜,绿水胡同的宅子里,月如钩,凉爽的晚风拂过赏月的小夫妻俩,相偎相依,谢隐的手上还拿了把凉扇,一边替孙拂挥赶不识相的蚊虫,恩爱模样羡煞旁人。

  「你真把圣上赐的宅子还回去了?」

  「陛下以为我嫌宅子太小,想给我换一间八进的宅子。」他已把写了许久的景辰三百年国运书呈了上去,只换一间八进的宅子还算亏了。

  「千万不要,我们家就这么几个人,八进的宅子真收了也只能喂蚊子。」她打趣。

  「不如你多帮我生几个孩儿,咱们家就住得开了。」

  「你真想要孩子?我以为你已经有昭哥儿和鸾姐儿了。」

  「昭哥儿是个有定见的,往后他有他想走的路,再说我也没有爵位能让他承袭,所以就算往后咱们有了孩子也碍不着他。」多几个兄弟帮扶反而对他有好处,不像他从头到尾就一个人,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幸好老天待他不薄,让他与拂儿有一场姻缘,否则他这一生怕是要孤独的走到老了。

  「我以为你并不想要孩子了。」她嘀咕。

  「有我们就生,生了我们就疼他,要是没有,咱俩多自在,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又或者回临安小住也行。」

  孙拂被说得心动。「那小院你还留着?」

  「我用存到的第一笔钱把它买下来了,想说告老还乡时还住那里。」他喜欢田园生活,春日养养花、种种菜、架葡萄架,搅乱一池子的鲤鱼,风一吹,葡萄叶子簌簌轻摇,兴致一来还可酿酿酒,秋日天高云阔,可以去钓鱼,哪里都比京城舒坦。

  「这几年你还是好好的当你的官,我的铺子最近生意才有起色,等我赚够了银子再回去,院子既然你已经买下来,这些年放着也是放着,不差那点时候。」她可是有打算的。

  「你那药铺的阿胶是你囤的?」那家药铺本来没什么知名度,可经过贵妃那件事,使得阿胶一胶难求,药铺委实进帐不少,也在京里打出了知名度。

  「不告诉你——」她拉长了声调。

  对于孙拂不想说的事谢隐不会穷追猛打,「那你可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

  孙拂浑身都僵硬了。

  谢隐摩挲着她的背,「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

  孙拂很勉为其难的说道:「时候到了我会提醒你的。」

  谢隐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小夫妻说笑着,不时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感情的浓烈都尽在不言中……

  *

  暑气来得猛,七月,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京里到处都是吵人的知了,黏也黏不完,贵人们更离不了冰窖里的冰块,连出门逛街都没了兴致。

  宫里传出孙皇后中了暑热,病倒在床上,可这时候的长景帝却无暇顾及,先是鄂赣湘三省传来旱魅肆虐,鄱阳湖和洞庭湖水一脉河断水枯,粮食缺乏灌溉,烈日炎炎下,连饮水都困难,朝廷急送粮食和调度水源,没想到旱情才稍解,其他地区就发生涝灾。

  西北河上游泛滥成灾,淹没了数以万计的良田,百姓流离失所,没吃没喝只能啃树皮,人心惶惶,官衙急报上奏天听,长景帝还没从旱情里缓过来,又接连着迎来水患的消息,他立即下令调拨钱粮,开仓赈灾,派了漕运总督十万火急的赶了过去。

  然而灾民蜂拥而至,官设的粥棚很快就不敷使用,平仓、通州仓库的粮食很快见底,山东河南的灾民赶来却吃不到一口粮食,要是没能及时遏止,百姓就会成了一群暴民。

  长景帝抱着头烧的时候,边关又传来急报,说漠北的牧民蠢蠢欲动,牧民本来就凶悍,可最多也就冬季粮食短缺时会出来烧杀掳掠一番,可因为气候丕变,老天不下雨,牛羊无处可放牧,死了不少,夏季的粮食已经没有着落了,只能把储存的冬粮拿来裹腹,可冬粮吃完了,冬天到来又该怎么办?只能走老路子,抢啊!

  要钱、要粮、要派兵,哪一样不是当务之急?

  但是今年的秋收还未入仓,官粮都放光了,怎么办?于是只能下令征收,但征收需要时间、需要银子,也不知那些商人财主们肯不肯把仓库里的粮食奉献出来,加上户部喊着没钱,长景帝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对于后宫更加无心关注了。

  此时那些盯着谢隐的有心人可有话说了,众人把旱涝这自然灾害全都归咎到谢隐这个国师身上,说他连小小的灾情都无法预测,简直是沽名钓誉,要负起最大的责任!

  攻讦他的人向来还少吗?何况谢隐早将这些都写在国运书上,他想早日淡出朝堂,便逐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谁知长景帝根本没认真看国运书,完全没事先防范。

  他打算对此置之不理,等事过境迁也不会再有人说什么,毕竟洪水泛滥和干旱都是历代帝王最为头痛的事情,就算能预知,也不过是提早预防,无法从根本消除,更别说那些接到命令却阳奉阴违、不当一回事的底层官员了。

  攻击他的那些人是要他远离京城这权力中心,那就如他们所愿吧,然而灾情攸关这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谢隐自觉该担起这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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