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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言少语的谢壮也点头称是,他本来就一直住在外头的庄子。

  孙拂有些无措,她一进门老人家就说要去庄子养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一进门就排除异己,把老人家赶到庄子去住。

  她望向谢隐,他眼里有种很柔软的神情,孙拂忽然就明白了,只要是他娘想做的、想要的,他都愿意成全,只要她开心。

  他这个养母,已经如同亲生母亲,甚至比亲生母亲更疼爱他,只要谢隐能平安幸福,教她做什么她都义无反顾。



  这世上有凉薄如他生母的费氏,也有视谢隐如己出的秋氏,当世界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必然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你们成亲时昭哥儿去山西游学赶不回来,鸾姐儿怀上了,婆家拘着不让她回来,但是不急啊,一家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你莫怪他们失礼。」秋氏絮絮叨叨,就好像对着自家女儿那般。

  孙拂送上她准备的礼物,家里人一个都没落下,礼物贵重又实用,秋氏和谢壮都得了她亲手做的衣服、鞋袜,由里到外,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三日回门,谢隐精心备了几辆马车的礼品,孙拂回到家只见东西都拾掇的差不多了,毕竟再过几天孙邈就要上任去了。

  姚氏的气色倒是红润,知道女儿要回门,做了一桌子孙拂爱吃的菜,酒席也吃得算是热闹,孙拂确定他们五日后就要启程,告诉姚氏她一定会回来送他们。

  离别在即,孙邈摆着手说不出话,姚氏一想到这一别,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虽然大兴离京城不远,但女儿毕竟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孙拂赶紧替她拭泪。「孕妇怎么能哭呢,弟弟们要不安了。」

  姚氏到底哽咽的说了几句,母女俩正难过的时候,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谢隐掀起袍角,双膝跪在孙邈和姚氏面前。「岳父岳母放心,我对拂儿的爱是一辈子的,半点不会委屈她。」

  孙邈和姚氏都吓了一跳,愁绪顿散,欢喜得说不出话来,这般慎重,只能说这女婿真的很看重自家闺女。

  五日后,谢隐夫妻一起送孙氏夫妻去了大兴,孙拂趁机放了一张判官的符纸在给母亲的平安符中,希望一路旅途顺遂,母亲生产平安,让大房一家子无灾无难,她耍了个心眼,毕竟大房若不好,对她来说也算是一场生命中的灾祸。

  谢隐只能歇这几日,然后又开始司天监和勤政殿两边,有时甚至连同皇上身边三边跑的日子,十分忙碌。

  孙拂也没闲着,她要打理嫁妆,要熟悉府里上下,还要应付自以为她这新媳妇好欺负的不速之客——谢勇夫妻。

  孙拂让谢勇夫妻进了门,该给的礼数一点都没少,再多却没有了,毕竟据她所知,谢隐和两个弟弟都不算亲近,只是碍于秋氏的面子豢养着这两个年纪早已经大到都不知当了几次爹的男人,然而人心不足,瞧那乌氏到处打量的目光,孙拂实在不喜。

  两夫妻酸溜溜的话没少,无非就是这么大个宅子,也不知要接老人家过来奉养,实在不孝,他们这些弟弟妹妹连分一杯羹的机会都没有……

  谢壮夫妻在小夫妻回门后就回了谢府居住。

  谢勇更是一看不顺眼就斥喝下人,把自己当大老爷了。

  明明谢隐分家另过的意思表达得那么明显,也给谢家人留足了脸面,要是谢勇一家子知趣,各走各的路,倒也不会有什么事,毕竟谢隐和孙拂都不是不容人的。

  只可惜,某些人的贪婪是刻在骨子里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么足。

  孙拂任他们该拿的拿了,该摆架子的摆了,客气的送走这对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的夫妻。

  这事闹得不算小,附近的左邻右舍又不是瞎子,消息很快就透了出去,关于谢家这弟弟的行径,难免被人指指点点一番。

  秋氏知道以后,把去庄子的时间又提前了。

  这样还没完,谢勇夫妻回去以后忽然就病了,满口胡言乱语,鬼哭狼号,说是妖魔鬼怪掐他们的脖子,到处腥风血雨,夜不安寝,寝不安枕,别说睡好觉了,根本是草木皆兵,把谢府闹得鸡飞狗跳,就算请了大夫来足足喝了七天的药也没什么效果。

  惊怖让人病,日日夜夜睡不着吃不下,又请看风水的来收惊,被讹走一堆银钱,这一折腾下来,身体大不如前,连走路都在飘。

  不管如何,谢隐的私宅谢勇夫妻是不敢再去了,孙拂比较有微词的是,为了这两个小人浪费掉一张符纸,实在有点可惜,幸好这样的「人祸」符纸也能起作用,随她心意,比判官告诉她的用处更多。

  绿意踮着脚步,无声无息就来了,小雨润如酥的下过一场以后,护城河的柳条儿都抽出了绿的颜色,含苞欲放的百花昭告着季节的变换。

  四月的最后一天,秋氏和来接她的谢壮打点好一切,准备要去庄子了。

  谢隐带着妻子来送行,他会派护卫安全的把秋氏送到目的地,安置好了再回来。

  秋氏临走之前,果断的把家分了。

  谢勇自然不肯,可乌氏比他聪明多了,她知道不管怎么死皮赖脸的住下去,他们和谢隐也就那层薄薄的情义皮,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看着秋氏的面子上,谢隐想把他们一脚踢开,其实连知会一声都不必,没半点血缘关系,他们压根没有站得住脚的地方,舆论也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现在母亲和父亲要去庄子上,这里更没他们什么事,趁机把家分了,捞了好处再做打算才是上策!

  「你就先听娘怎么说吧。」乌氏掐了谢勇一把。

  秀氏依照惯例,安静得像不存在似的,只是一双眼珠不安分的转着。

  秋氏瞥了眼精明外露,却只精那一亩三分地算计,半点远见没有的二媳妇,倒是这个……她扫过秀氏,这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按理说这个家半点没阿勇和阿开的分,但是阿隐孝顺,看在我这老婆子的分上,公中的产业给了你两成,你弟弟两成,另外两百两银子给你们各自置房,我和你们爹都老了,将来也不敢奢望你们两兄弟的奉养,庄子的出息够我们两老吃用,分了家,将来是好是坏自己承担,就这样了。」

  「娘,两成有什么用?」谢勇想也不想,两成听着就少啊,他和弟弟各分了两成,这不还有六成?

  「嫌少?你到底心里有没有点数,两成是多少产业?要是我的意思,你净身出户就好,一个铜钱也不给你!」谢家的家底有多少,不包括祭田,就已经是寻常官宦人家的数倍之多,这还不包括谢隐私下的营生。

  「我就知道你偏心,你的心从来都是歪的,到底我是不是你的亲儿子?」谢勇不服气,憋着火气顶嘴。

  秋氏苦笑,「我的心是歪的?你从小到大吃喝拉撒娶妻生子,哪一样花的是你自己挣回来的钱?要不是你有这么个好大哥,成功了不忘拉我们一把,你和你爹还在泥地里扒拉,做人要有良心,要是连良心都被狗吃了,那你还做什么人?」

  「狗哪来的良心……」他还嘟囔,干脆把案几上的官窑粉青大花瓶往地上一摔,站起身来,作势要上前理论。

  「小兔崽子,你怎么和你娘说话的!」谢壮也火冒三丈了,即便富贵了也仍旧改不了乡下人习惯,脱下鞋子,朝着儿子的脑袋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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