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夏见状,哪还顾得了让楚豫母子温情,一个转身便将人给拎出来了,“赶紧叫你的人把胡叔给放了!”
楚豫正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突然被拎过来,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直到看见绣衣卫手中的血人。
虽搞不清那血人是谁,可见未来皇嫔一脸着急,便知是她极为重要之人,于是也顾不得脸面了,忙唤,“把人放了!”
楚豫一声令下,绣衣卫立马俐落收刀,再次守着自己的岗位,彷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一死,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胡俊顿时有些懵,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云初夏。
“公……小姐,是属下无用。”胡俊看着云初夏,一双虎目倏地红了。
他护了云初夏多年,怎么也想不透自己不过才离开几个月,沈家庄怎么就让人给发现了?不仅如此,来的人还是绣衣卫,沈家庄遭逢大难,云初夏如何能够逃得了?
他辜负了太子,也辜负了先帝,没能保住云家最后一根独苗。
云初夏知道如今不是解释的时候,胡俊身上的血流个不停,再这么下去,他不死也难,可沈家庄又没大夫,这该怎么办?
“阿初,先让人把胡叔搬进屋里,我略懂一些岐黄之术,仅是止血应是没有大碍。”楚离歌温声道。
云初夏早慌了,听他这么说,只能连连点头,还未来得及唤人,楚豫已让几个绣衣卫将胡俊给扛进了屋内。
这情况让胡俊很是懵然,就是在一旁哭得不成人样的沈雁菱也是一脸错愕,呆呆的跟着众人进了屋,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很是不可思议。
直到被楚离歌包扎完,胡俊仍是呆愣,“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很被动。
云初夏凝了眼胡俊与沈雁菱,小嘴张了张,似乎在想着该如何开口,那娇美的小脸只差没皱成包子。
倒是楚离歌二话不说上前握住她的手,朝眼前二人拱手行礼,道:“胡叔、菱姨,小侄楚离歌,心仪阿初已久,恳请胡叔将阿初许配予我。”
闻言,胡俊又是一傻。事情都还未搞清楚呢,怎么就提起亲了?
沈雁菱见自家丈夫傻在那儿,只能清了清嗓子,想着该如何开口探探眼前这衣着不凡,一瞧便知身分高贵的男子。
一旁的云初夏却像是下定了决心,突地站了出来,一脸慷慨就义的说道:“胡叔、菱姨,我身旁这位正是当朝的摄政王,楚离歌!”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更何况外头都这情况了,不如早点将事情给挑明了。
“呃?”夫妻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看向她身旁那伟岸的男子。
楚离歌朝二人一笑,“小侄不才,正是西楚国的摄政王。”
云初夏深怕震撼不够似的,又道:“方才被我拎来的那个小男孩,正是当今天子。”
“啊?”这下不只双眼瞪大,就连嘴都阖不上了。
“还有秦嫂子……”她吞了吞唾沬,干脆一口气全说出口,“那是当今太后,也就是皇上的生母。”
这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足让云初夏说足了两刻钟才将事情给交代完毕,包括她与楚离歌的相识,以及这阵子皇城里沸沸扬扬的传言,最后便是楚豫寻母的事了。
听完这一切,胡俊与沈雁菱早已傻到说不出话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小小的沈家庄竟是“卧虎藏龙”,云初夏就不必说了,前朝的独苗,公主一枚,引来一个摄政王也就罢了,殊不知庄子里还隐藏一名太后,竟是连皇帝都给招惹来了……
这震撼来得太突然,令甫回来的两人脑袋有些发胀,不知该如何消化眼前这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切。
胡俊听完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睁着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楚离歌,楚离歌也不闪不躲,就这么坦然的回视着他,那气氛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云初夏沉不住气,上前一步阻断两人的视线,正要开口,却被沈雁菱给拖走了。
“男人之间的事,你别插手!”
“菱姨,你快放手!我若是不在,会出事的……”她想挣扎,却又怕伤到沈雁菱,只能不停的喊着。
沈雁菱等同她的母亲,她对谁动手也不敢对她,可自家男人不会武,就是会使毒,也断不会对她视为父亲的胡俊动手。可胡俊就不一样了,他一直想除去楚离歌,如今两人共处一室,岂不是最好的机会?就是胡俊受了伤,要取楚离歌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她如何不着急?
直到把她拉离房间,沈雁菱才慢悠悠的说:“出不了事的。”
云初夏怎么可能相信,胡俊之前一提到摄政王,那可是恨不得立马提刀宰了,眼下人就在跟前,他怎么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沈雁菱见她这般心急火燎的模样,忍不住挑起眉,“你就这么喜欢那人?”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这妮子对男人上心,她本以为这辈子都得留着她呢!
“菱姨……”云初夏目露恳求,虽没回答,担心却全写在了脸上。
沈雁菱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呀……放心,你胡叔不会再想着复国了。”
“呃?”这下轮到云初夏瞪眼了。
不等她开口问,沈雁菱已缓缓将夫妻二人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皇城到郳州路程可不短,两人只有三十银两的盘缠,一路吃喝用度、路费马费,很快便用尽了。为了填肚子,胡俊不得已,只好到山上采采野果、野菜,打打猎来解决吃食,一方面四处打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可惜夫妻二人待了几个月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心灰意冷打算放弃时,沈雁菱一个踩空,竟不小心落入一处山崖。
胡俊当下吓得脸色发青,脑中全是这些年来两人生死相依的画面,正当他伤心欲绝,打算跳下去与爱妻共赴黄泉时,却听见沈雁菱低呼,说她落下的地方竟有个山洞……
原来她命大,并没有落崖,而是被藤蔓勾住,落到了崖旁的一处山洞。
胡俊一听妻子没死,大喜过望,忙找来绳索下去救人。
待胡俊下去之后,这才发现那山洞竟就是他俩遍寻不着的宝库!
“这么说宝藏找着了?”云初夏很是吃惊。
她一开始只是希望胡俊不要一心想寻死,这才会想转移他们的注意,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真找着了。
沈雁菱露出一抹苦笑,“算是找着了,也算没找着……”
那偌大的山洞中的确留有大量的金银财宝,但却不足以多到能够复国的地步,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云建帝的亲笔信。
那封信十分的简洁,大意便是,云家后人若被逼到要寻至此处的地步,代表云翔气数已尽。此处的财宝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正好足够让后人生存,至于复国,那就别再想了,好死不如赖活,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顺应天命即可。
短短一句话,让胡俊傻在原地,与妻子两两相望,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两人看着那些金银,仅带了一部分便赶紧回程,一方面是心系胡小妮的身子,一方面则是茫然。
没错,就是茫然。
胡俊这一生,可以说有大半辈子为了复国而忙活,可先祖都这么说了,他还复什么国?
既不复国,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抱持着这想法,他一路不发一语,就这么闷头赶路,想将消息带回来,让云初夏定夺,没想到他话还未说出口呢,云初夏便已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