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不及想要重拾设计的理念、发挥所长,投入新的挑战当中。
心里陡然一滞,柳沅清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他笃定开口:「我想娶妳为妻。」
耳中持续轰轰作响,她瞠眸瞪了他好一会儿,不敢置信,这个宁家浪荡子居然真的要娶她?!
「听闻柳姑娘染、绣功力一流,买回染坊后,必定要借助姑娘的才能帮我重整染坊。若妳愿意,我可以当妳的依靠,还会将宁家染坊连同妳爹的绣坊,一并重振。」
「若宁公子想要的是我的能力,可以聘任我,为何要……要娶我?」她问出心里疑惑。
「夫妻一心,唯有娶妳,妳才会尽心、无私为染坊效力,而我也才会全心全意护妳。相信曾为苏州大户的宁、柳两家结合,将有助于壮大咱们东山再起的声势,是相得益彰的美事。」
柳沅清的心被他突如其来的提亲给搅得一团混乱。
她只是希望他帮她,却没想到他却是要一同扛起她的人生?!
虽说他的提议不啻是鱼帮水、水帮鱼的互利,但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让她内心不免拉扯。
像宁拓然这样恶名昭彰的男人值得相信吗?
是因为溺水差点死过一回的缘故,促使他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吗?
项然轩明白,自己如此唐突的提议会带给她多大的震撼,他也不逼她,让她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柳姑娘妳不必马上回答我,回去后再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再回复我。」
震撼的不单单只有她,项然轩自己也没想到,他的另一半,竟会是个大他数百岁的古人?
这戏剧化的决定,让他不敢去对自己的未来做任何预想,因为他永远无法看透上天的安排,更不知自己会如何面对接踵而至的挑战。
只要想到他方才向她提亲,柳沅清便窘促得连看都不敢看他,嚅声答道:「这件事,我……我会好好考虑。」
「嗯。」满意地轻应了一声,他紧接着问:「柳姑娘偏好喝什么茶?喜欢吃什么点心?」
结束了让彼此沈重的话题,他整个人轻松了起来,人一放松,肚子也跟着饿了。
「我没特别的偏好。」
「既是如此,那就由我作主了。」
话落,他唤来跑堂伙计,询问对方此时茶馆中有什么推荐的茶,以及可以填饱肚子的点心。
此举不知不觉将他身为现代人,不拘礼节的想法表露无遗,但在柳沅清眼底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显得不自在,还在和伙计点菜时,不时询问她的意见。
这感觉……好怪,仿佛两人已十分亲密似的,让她的心跳又莫名怦动了起来。
她……真的可以相信他,答应他的求亲吗?
第4章(1)
自从半个月前与柳沅清在朝雨茶馆深谈后,项然轩一直处在焦躁难安的情绪当中。
按理说他不应该如此烦躁,因为在司徒总管的帮忙下,城西那座染坊以十分合算的价格重归宁家产业之列。
买回染坊后,要做的事情多如牛毛,该添置的工具等着他列出清单,让下人采买,加上见识到染坊里真正的古物,他该兴奋的投入重整染坊的工作,但他没办法。
他心里悬挂的是,柳沅清几时才会给他答复?
如此挂记着一个女人对他来说并不寻常,在现代,让他挂心的情人是时尚设计与华服,除此之外,只有母亲可以让他如此牵挂着。
也因为如此,更显得他对柳沅清的在乎太异常。
忍了两日,他在下人一一进染坊做清扫工作后,决定拨空到柳家走一趟。
虽然他不知柳家位在何处,但听说善绣村柳家在苏州也颇负盛名,真要找人并不难。
花了两个时辰,老江的马车在柳家大门前停下。
怕马车挡在正门碍着人的出入,项然轩跳下马车,朝驾着马车的老江喊。「老江,你在前头候着。」
「知道了。」老江待主子下了车后,将马车驱驶到屋前斜角的老银杏树下候着。
项然轩的脚步才趋近大门却发现,门外并无人守门,半掩的门扇加深他内心的疑惑。
虽说柳家因为柳老爷的骤逝而落魄,但大宅里还住着人,不掩门户,不怕人闯入作乱吗?
项然轩带着疑惑推门而入,才走过铺着一片青色石板的前庭,竟见个家丁手拿根粗长的木棍,杀气腾腾地冲到他面前怒吼道:「我家主子说一个月便是一个月,你要敢再硬闯,休怪我不客气!」
突被凶神恶煞的家丁一喝,项然轩不得不退了一步,半晌才问:「小哥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来找您们家小姐——」
自从老爷死后,人丁凋零的柳府里仅剩柳沅清当家,上门讨债的人哪一个不是冲着她来?
加上前一刻才发生的混乱,添富思绪狂乱,眼中除了蜜儿及主子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此时见项然轩不经通报便闯入,他直觉将他当作上门讨债的人,挥棍准备将眼前的人撵出柳府。
「废话少说,再不走,我就把你撵出去!」
在现代,项然轩虽然学过防身术,模拟练习是可以对上几招,但几时真与人肉搏过?
此时瞧他手中那根粗长的棍棒,项然轩不由得想,若真的吃上一记,脑袋会开花吧?
「小哥……」项然轩试着和他说道理,莽汉却一句便截住他的话。
「不想死就赶快滚!」
他手腕俐落翻动,手中木棍跟着旋动带出的呼呼风声好不吓人,项然轩心里正思索,得想个办法,如何不造成伤害却能引起屋里人注意,这时一声惊呼为他解了围。
「啊!添富,不可以,他是宁家少爷呀!」
一听见蜜儿的惊呼,添富这才定下神打量眼前男子,认出他便是那日依照主子命令跟踪的对象。
「宁、宁少爷?!」
「对!他就是宁家少爷。」未理会添富诧异的神情,蜜儿转而冷问:「请问宁公子找我家主子有何贵事?」
即便宁拓然上一回破天荒的做了善事,且没对主子乱来,但蜜儿将他的急色形象牢记在心,认定他是由外坏到骨子里的浪荡子,无法以礼待之。
「我有些话想当面和妳家主子谈谈。」
蜜儿拒绝得很干脆。「我家小姐没空。」
「没空也得抽出空来。毕竟我要与她谈的事,关系到宁、柳两家的未来。」他的语气凝重,一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阻拦他见柳沅清的坚定。
迟疑再迟疑,蜜儿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放行时,却突地发现主子穿着樱草色衫裙的纤秀身影出现在廊前。
见状,她也不管杵在面前的男人,急匆匆地奔向主子。「小姐,您怎么跑出来了?」
「蜜儿……又有人来讨债吗?」因为廊柱挡着视线,她仅瞧见园中立了个男子,没办法瞧清对方的模样。
「小姐,是宁公子。」
乍闻他登门造访,柳沅清心一促,想起半个月前,宁拓然对她提出的要求。
他会突然出现,是为了向她要一个答案吗?
无论一切是否如她所揣想,方才突如其来有群人上门讨债,她受了欺侮,此时的状况不好,并不适合见人。
「妳去同宁公子说,今日我不便见客,改日再约。」
蜜儿颇无奈地回道:「宁公子说,有重要的事得和妳当面谈谈。」
「但我现在这样……」抚着方才被讨债汉子打肿的半边脸,她嚅声道:「妳去打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