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再吵,本官就先让人打你十大板!」
打十大板还得了,董姨娘吓到了,马上乖乖闭嘴不敢再乱开口。
「可有谁能证明你是真正的刘城赫?」县令再问。
「有。」
「谁?让他上堂替你做证。」
「太子。」
本来看刘城赫态度坦荡,县令有点相信他,可刘城赫这么一说,县令立刻蹙眉,「大胆!你在耍本官吗?」
难不成要他让人把太子殿下召来替刘城赫作证?开什么玩笑!「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并无捉弄县太爷之意图,请县太爷明察。」县令正想命人打刘城赫十大板,但想到先前刘城赫送了几次酥饼到他府邸,表现得也算是老实厚道,不像是个欺世之徒,所以就打住了。
还有,他也怕万一这人真的是刘城赫,以他和太子的关系,要是这人在太子面前参他一本,那他这辈子就别想升官发达了。
「你既是刘庆彬之子,难道他指认不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吗?刘庆彬此时何在?传他上堂作证。」
站在一旁的师爷附到县令耳边说:「刘庆彬病了,此刻正昏睡不醒,无法来替刘城赫作证。」
县令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审吧,等刘庆彬醒了再说。」一听县太爷要改日再审,董姨娘急了,怕事情会有所转变,便又鼓起勇气开口,「县太爷,民妇在刘家待了大半辈子了,是亲眼看着城赫长大的,我能证明他真的不是我们家城赫,县太爷明察秋毫啊!」
「本官说了,改日再审,你对本官的审案方式有异议吗?」
「民妇不敢!」
「退堂!」
「且慢!」
声音从门口传来,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从人群中走出,一路跨过门槛走向大堂。
这景阳城县令虽然只是芝麻小官,但他与国舅爷是旧识,在国舅爷寿诞上见过太子,自然一眼便认出眼前的贵公子是啥身分。
他飞快步下台阶,走到李新面前下跪高喊,「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喊,众人都跪了。
而跪在地上的刘城赫反而起了身,与李新面对面,两人相视许久,笑了,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李新说:「我能证明他是刘城赫,谁敢有异议?」
太子都说话了,当然是没人敢有异议,心底有诸多不快的也就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董姨娘一家了。
他们心中十分惋惜失去了一次解决刘城赫的机会,同时也十分害怕太子会怪罪他们。
「你们给我老实跪着,等本太子忙完重要大事,再来与你们算帐!」李新说完,伸手搭上刘城赫的肩膀,笑说:「咱们得好好喝一杯叙叙旧。」喝酒叙旧算啥重要大事?
但人家是太子,董姨娘三人再有不满也只能在心底哀号,不敢出声抗议。
李新与刘城赫走出了衙门,其他人也跟着散去,剩下他们三人跪在地上担忧自己的下场。
刘城荣忧心不已的问:「娘,我们不会被打板子吧?」
「这我哪知道!」董姨娘闷声回答后转头骂媳妇,「都是你想出的馁主意,这下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这怎么能怪媳妇,娘您自个儿也赞成的啊!」乔巧妃觉得很冤枉。
「我不管,都是你们婆媳惹出来的,与我无关,我要去请大哥原谅我!」刘城荣站了起来,把责任推到母亲和妻子身上,说得像自个儿很无辜似的,随后就气呼呼的走出衙门,去追刘城赫了。
「刘城荣你这不肖子,你给我回来!你是不要命了吗?太子让我们跪着呀,你快点回来跪着!」
不管董姨娘怎么叫唤,刘城荣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茅草宅子庭院的石桌前,一瓮酒、几碟小菜,两个大男人你一口,我一口喝着,酒瓮在两人之间传来传去,连杯子都不用。
江婉容偶尔从厨房走出,总会忍不住往刘城赫和李新所在的位置瞧去,看着很受感动,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想不到刘城赫和太子有那么深厚的交情,可以让太子远道相救,甚至纡尊降贵到这茅草宅子来与他叙旧喝酒。
这一刻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不用再担心刘城赫会被无辜降罪。石桌这边,李新眼角余光看了江婉容一眼,对刘城赫说:「她为你受了不少罪啊,见到她的时候,她脸色惨白,车夫说她吐了又吐,让她歇息片刻,她总是不肯,怕耽搁了营救你的时机,你娶了个很好的姑娘。」
「是啊。」刘城赫转移了视线,可江婉容已经转身回厨房了,他只看到了她的背影,「我的确欠她很多。」
「活着,就有机会补偿。」瞅着刘城赫许久,李新满脸真诚的说:「谢谢你还活着。」
刘城赫起身下跪,歉然地说:「让太子忧心了,城赫罪该万死!」
「快起来!我说过了,无人之处你是我手足,无须向我行大礼,省了那繁文缗节吧。」李新挥手,如是说道。
知道自己惹得太子不开心了,刘城赫马上起身回座,自倒了三杯酒,说:「我自罚三杯。」
「该罚!」李新朗笑道。
两人边闲聊边喝酒,桌上的酒瓮一个又一个堆积起来,刘城赫引开追兵后发生的事情,李新虽已经从江婉容口中得知大概的来龙去脉,但听刘城赫亲口说,他心底还是十分痛心。
他倒了三杯酒,举起一杯,说:「我敬你三杯,感谢你舍身相救。」
「太子别把这事往心里去,如今我又生龙活虎,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不过城赫真心高兴您安然无恙,此乃国之福也。」
李新是个仁德的储君,如此爱民如子的皇位继承人若有个闪失,实是国之不幸与损失,他很庆幸李新能顺利脱困。
「你能安然无恙则是我之福,敬你。」李新喝下了第二杯酒。
太子如此盛情,刘城赫也只好跟进,他在自己前方倒了三杯酒,跟着饮下了两杯,第三杯他们高举杯子说:「敬我为国捐躯的战场弟兄,战事已定,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两杯酒往大地撒去,送给那些在前方冲锋陷阵,却再也回不了家的英雄。又喝了半晌,李新突然说:「其实我也险些回不了京城。」
「太子发生何事?」刘城赫大惊。
「你引开追兵之后,我与其他弟兄兵分两路突围,我不慎中了毒箭,其他弟兄硬是把我送走,还以身体筑起人墙,醒来时,隐约感觉有个人在替我上药,是那个人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此人何在?我得去向他致谢。」刘城赫万分感激这个人。
「我也要去寻找。」李新苦笑,无奈地说:「我还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面容就又昏睡过去,等我再次醒来,那人已经离开了。」
「真希望有机会能当面向他致谢。」那人救了太子,等于是帮了大乘皇朝,这句谢谢是一定得说的。
「要能找到,我定带他来与你见面,不过你不打算与我回京城吗?我请圣上替你安插个职务,你在这里耕种太大才小用了。」
「你我是好兄弟,加上当年对您的允诺,我才会前往战场,如今天下太平,我 想过点平静自在的生活,您就别勉强我了,不过哪日我若混不下去,太子殿下可要记得赏我一口饭吃。」刘城赫半开玩笑地说着。
「那有啥问题,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李新话语一落,两人便朗声开怀大笑,笑声传到了厨房,江婉容和筱兰也被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