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崇尽却是竭尽可能地避开她,就算避不开也会乾脆来个视而不见,恨不得把她气跑才好。偏偏易珂气归气,逮着机会绝不放过他,他实在无福消受。
“这么巧?”易珂眯起一双艳丽的眸,尚未及笄已风华灼人。
“真的,我何时骗过公主了?”夏炽笑眯眼道。
“既然是巧遇,我也是巧遇,咱们就一道赏花灯。”易珂眸子转了一圈,随即走到卫崇尽的身侧硬把夏烨挤开。
正当她要牵卫崇尽的手时,他已经快一步举起手,故意指着不远处,道:“走走走,那里的走马灯很特别。”话落,拉着齐墨幽半走半跑。
“卫崇尽!”易珂恼声吼道。
她不喊便罢,愈是喊,他走得更快,半路眼尖瞧见友人,连打招呼都省了,直接把人往后推。
“凌世子,给本公主退开!”易珂要追人,哪知这仙气飘飘的男人像是与她作对似的,她往左往右,他都能精准地挡住她。
凌湛无奈叹了口气,自动自发退到一旁,看着易珂带着护卫上前逮人、夏炽跟在后头劝阻,至于夏烨……
“瞧你一脸看戏样,要不要我让人抬张轿子过来,让你喝茶边看戏?”
“怎好意思劳烦你?”夏烨噙着笑,又问:“今日不是说在大理寺抽不开身,怎么跑来了?”
凌湛是定国公世子,如今在大理寺领了差,近来朝中事多,他常常一连几天都泡在大理寺里,这回邀他一叙,他也忙得走不开。
“差事办妥了就想过来碰碰运气,哪知道又撞见这一出戏,庆平又要在头上记我一笔了。”凌湛睨了他一眼。“不管崇尽了?”
“不用管他,反正他哪回没逃开?况且他带了个小姑娘肯定会跑得更快,否则让公主惦记上那小姑娘,查出小姑娘底细,那就大大的不妥了。”他是知道没戏看,索性就不跟了。
“崇尽怎会带了个小姑娘?”
“嗯……你先跟我说说春申侯谋逆一事办得如何,我再跟你说那小姑娘是谁。”
凌湛二话不说将他推开。“你这家伙根本就是想从我身上打探那些消息,脑袋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哪是,春申侯可是皇后的兄长,这事足以倾覆朝堂,甚至影响百姓,我难道不该为百姓尽一分力?”夏烨说完忍不住叹气了,他这般忧国忧民,为什么凌湛拿看佞臣的眼光看他?有他这般俊美的佞臣吗?啐。
“得了,你根本就是……”街上人潮不少,谁知道身旁是否有眼线埋伏其中,凌湛思索了下,便道:“回庆丰楼吧。”
“走。”他求之不得。
跑了一圈,卫崇尽甩开了一票人,把齐墨幽给带进了庆丰楼三楼的雅房里。
门一开,还没来得及倒上一杯茶,就听见夏烨笑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卫崇尽扫了两人一眼,拉着齐墨幽坐在方桌前,赶紧先给她倒杯茶,让她喘口气。“你们两个一点义气都没有,也不帮我挡人,两个人窝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公主心仪你,咱们可不愿挡人情路,省得改天被马踢。”夏烨笑得一脸坏样。
齐墨幽微扬起眉,猜想着心仪这词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个意思。
“我去你的心仪,才不是那么一回事。”卫崇尽啐了口,一堆秽语正要骂出,想起齐墨幽还在身旁,这才急急收口,催促她喝茶。“齐家妹妹,真是对不住,拉着你跑了大半个城东,肯定累着你了。”
齐墨幽浅啜着茶水,轻软的嗓音一字一句地道:“不会,平时我在家里也会跑一跑,所以不累。”
卫崇尽这才想起她有习武的习惯,难怪一路跟着他跑,脸不红气不喘的。
“既然不累,你怎么一点笑容都没有?”他已经习惯她的笑靥,可是带着她跑了一晚,半点表情都没有。
“又不是傻子,谁会无端端地一直笑?”齐墨幽撇了撇唇说着。
卫崇尽愣了下,就听见夏烨放声大笑,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心想她嘴里说不累,可是跟着他跑了大半个城东,哪可能不累?
“歇一会,一会我就送你回去。”
“是啊,时候不早了,公主差不多回宫了,到时候你就能大方在外头走动。”夏烨枕在桌面斜睨着他。
卫崇尽一双大眼极具恫吓力地瞪去。“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难不成我还得怕她,得等她离开才能走?”
“这我可不知道,得问你。”夏烨压根没将他的恫吓放在眼里,笑得一脸寻衅。“是说,你大可不必避着公主,公主又不一定尚驸马,我相信公主肯定愿意为了你下嫁,如此一来,也不会影响你的仕途,还能光耀门楣,有何不妥?”
“去你的,你要是看得上,这大好机会让给你。”他半点都不想要跟皇室牵扯上关系。
“公主可看不上我,人家看上的是你这个表哥。”夏烨笑得坏坏的。
卫崇尽终于沉不住气地欺向前,凌湛无奈叹口气充当和事佬,替两人调停。
—旁的齐墨幽静静地喝着茶,觉得这一回再相见,才真的将卫崇尽这个人看得比较明白些。
在侯府养伤时的他,有时会流露出几分寂寞,再听见父亲说起他的出身,她先入为主地以为他孤单一人,身无朋友兄弟,谁知道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不少,而且都是真诚待他的。
还有,就连那位看起来很艳丽很娇蛮的公主,待他也是真心的。
有人伴在他的身边教她安心了不少,看他咧嘴笑着她也跟着开心,可是莫名的,当她看到他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人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为什么?
她偏着头想了又想,还是无解。
第四章 他不孤单(2)
三月底,齐墨幽从父亲那里得知卫崇尽拿下了武状元,并被御前钦点为正七品的掌号头官,进了五军营。
“怎会进了五军营?”
她曾经听爹说五军营可是各地卫所会轮调操演的单位,他进了五军营,不知道禁不禁得起?
齐彻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那是皇上有意要磨练他,二则想试探他是否会当个纯臣。”
她偏着头想了下。“皇上不急着立储,反倒急着培养势力……皇上这么做,不怕朝堂大乱?”
皇上有八位皇子,唯有三皇子为皇后所出,也不知道是因为皇后外家不显,还是三皇子性情软弱所致,至今皇上依旧无意立三皇子为太子,反倒颇看重应贵妃所出的四皇子,许多事件都是交由四皇子处理,颇有以庶代嫡之意,可是皇族立储向来是以嫡为重,就算皇上怕也不能坏了祖宗规矩。许是找不到绝佳的理由拱四皇子上位,皇上才迟迟未立储君。
而百官都看着风向揣测圣意,朝堂上逢迎拍马、结党营私,届时要是分化成数派,等到立储君那日,不管谁被立为储君,另一个人必定心生不满,届时兄弟阋墙的祸事不就再度重演?
皇上也是抢了自己兄弟的皇位才上位的,然而他大概忘了先前的皇位之争,造成了朝堂震荡和百姓不安。
如今皇上培养势力的意图不明,卫家哥哥要是入了皇上的眼怎会是件好事?就怕卫家哥哥会成了皇上助四皇子上位的那把刀。
齐彻微愕,不敢相信女儿竟这般早慧,他不过提了个头,她竟能分析得如此透澈。
心疼之余,他一把将她抱起坐在腿上,轻点着她的秀鼻。“这些事不该由你担心,你还小,不需要急着懂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