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公子美如冠玉,可他此刻的神情实在专注得可怕,叫她胆战心惊。
纪玉琢凌厉的看向那姑娘。“你要救你爹的命吗?”
那姑娘发抖的点了点头。“当然……当然要……”
纪玉琢沉声道:“那你转过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转过来,若是不听话,你爹就会没命。”
马彩蒙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待会儿治疗时,那姑娘肯定会大呼小叫影响治疗,所以让她不要看。
他的命令自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那姑娘被施了魔法一般,听话的转过身去。
纪玉琢眼神微闪,拿着发簪尖锐的那一端,看准了右侧第二肋间隙。
马彩蒙感觉到背脊一凉,急道:“纪玉琢!不行!你不能如此乱来!”
纪玉琢锐利的眼眸看着她。“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马彩蒙咬咬牙。她有!但要带进空间里才行!首先其他人要走开,让她把人带进空间……可是,眼下显然没办法让她这么做。
纪玉琢沉声不动。“你没有办法,又要阻止我,你要看着这人死掉吗?你不是很清楚,延迟一秒都可能令他没命?”
马彩蒙深吸一口气。“你有把握吗?”
纪玉琢竟在此时露出了笑容。“十足。”说话间,他将发簪插入了间隙,巨大压力的气体喷射出来,彷若气球放气一般。
同时,马彩蒙悬着的心落了地,她知道气体放出来了,没事了。
只不过,排气是急救的手段,后续还要处理和护理,这些都不能马虎。
她果断说道:“把人带回善源堂,我要给他做后续治疗!”
纪玉琢不用她说,老早已架起了病患。
四个人回到了善源堂,连同那姑娘也跟他们一起,那男子则是纪玉琢背着回来的,虽然他练过轻功,背个人不算什么体力活,但他还是在路上不断的在心里叨念,能让堂堂尊亲王背,太荣幸了。
马家的大小女人们还在敞厅里做绣活,马彩蒙没惊动她们,她悄悄找了东盛来,告诉他自己救了个病患回来。
这种事以前马南风也经常做,因此东盛见惯不怪。“姑娘叫我来要做什么?”
“也不必做什么,你就守在门口,我要为患者治疗,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好,明白了,我不会让人进去的。”对于马彩蒙说私下学了医术的说法,他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他师父医术卓绝,传授给唯一的女儿也不奇怪,以前师父好好的,姑娘自然没必要显露自己的医术,如今师父昏迷,姑娘想改善家计,因此道出学过医术,想坐堂看诊,再合理不过。
马彩蒙进了诊间,将病患带进空间做后续处理,她进行正规的治疗,做了引流。
一切都处理好了,她将病患带出空间,这才叫东盛进来。“东盛,若有人质疑我的治
疗,我会说我是照我爹所教,若有人奇怪我用的东西,我会说是我爹的。”
东盛点了点头。“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
马彩蒙的意思就是他们要口径一致。
马彩蒙微微一笑。“谢谢你,东盛。”
跟聪明人就是这么好沟通,东盛是个可靠的人,值得托付终身,不知杏儿什么时候会开窍?
才交代完,纪玉琢便来了。
“病患情况如何?”他看了眼床上的男子,眼眸立即有了变化。
这分明是做过了引流,她是如何做引流的?而且那包紮伤口的纱布绷带是什么?怎么可能在大锦朝出现这样的东西?
他盯着马彩蒙。“这东西从何而来?”
“不知道。”马彩蒙不轻不重的扔出一句,“我只是照我爹教的方法做罢了,这些东西我爹的。”
她只能暂时推到马南风身上。
虽然已经知道她是从现代来的马彩蒙,可纱布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过不合理,难道是她穿越时带过来的?这绝对不可能,他们都是魂穿,又如何能带东西过来?若真是马南风所有,难道马南风也是穿越人?纪玉琢不自觉的紧蹙着眉,面色凝重。
马彩蒙见状,十分笃定他知道纱布等物是什么,她平静的说道:“你问完了吗?若是问完了,我也有事要问你。”
纪玉琢当然知道她要问什么。“你问吧!”
马彩蒙看着他。“你师承何方?”
今天他所展现的分明是现代西医,难道他也是穿越人士,从现代来的?尤其是他检査患者的情况之后问她诊断结果为何,那简直是教授在问实习医师的姿态,她事后越想越是满腹疑窦。
“我失忆了。”纪玉琢面不改色说道:“既然我失忆了,又怎么会知道我师承何处。”
马彩蒙气结的瞪着他。他没有失忆!她可以肯定他没有!
她咬牙切齿道:“不要想这么糊弄过去,我会查明白的!”
纪玉琢似笑非笑。“这么说来,我得继续住下去了,你才有办法查明白,若是如此,我很乐意。”
杵在他们中间的东盛很是尴尬。“呃……那个,姑娘、纪公子,到饭点了,这里有我顾着,两位救人也应当饿了,不如先去用饭如何?”
马彩蒙确实是饥肠辘辘,又拜纪玉琢所赐,过了惊心动魄的一日,便同意了东盛的提议。
第六章 赚得第一笔诊金(1)
晚饭,谭沄娘做了糖醋小排、鸡蛋羹、丝瓜炒虾皮、一大盘的酱炒肉,一条油香四溢的大煎鱼,中间摆着热气腾腾的大砂锅,里头有豆腐、蘑菇、丸子、粉条和大白菜等等,看着汤上冒的小泡泡就让人食指大动。
“彩蒙,你出去了一下午,可找到什么新的营生没有?”谭杏儿兴冲冲的问道。
因为她们的荷包大受欢迎,又替家里赚了银子,谭杏儿因此信心满满,觉得女人不是弱者,她们可以做的事还很多。
“没有找到什么新的营生。”马彩蒙搁下了筷子,看着众人说道:“不过,倒是救了一个人回来。”
善源堂里住着一名患者,这事没法藏着掖着,不如先跟大家说。
她问过那姑娘了,他们姓孟,姑娘闺名孟金梅,她爹孟镇吉,他们是从邻县满月城来参加亲友的婚宴,还要顺道在苏月城游玩一番才回去,预计停留十日,目前住在客栈里,原本想在苏月城里逛一逛,买些伴手礼再回去,想不到飞来横祸,也没别的家人在身边,令孟金梅六神无主。
所以,她让东盛先将孟金梅安置在客房里,因那孟镇吉至少得住院观察几日才能出院,中间孟镇吉已醒来一次,孟金梅也松了口气,听从她的建议去客栈退了房,带了父女两的行李过来好便照料孟镇吉。
“什么?”谭杏儿瞪大了眼,好半晌才眨眨眼睛。“你说——救了个人回来?我有没有听错?”
“你没有听错。”马彩蒙神情淡定。“不只救回一个人,还有那人的女儿也跟来了。”
虽然大锦朝无女大夫,但她已成功跨出了第一步,虽然,真正出手救治的人不是她……
若当时纪玉琢没有出手,她会怎么做?没办法在人前进入空间里,她要见死不救吗?即便她也明知发簪可以救命,她还是会拘泥于救治的章程而不做吗?
这么一想,她便万分惭愧,觉得自己枉为医者,而纪玉琢能够当机立断,有决断力又有行动力的救人,叫她佩服。
她不自觉的看向纪玉琢,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他的行事作风实在和于卓很像啊……只要想起于卓,她的心就会闷痛,心脏好像被揪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