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情形太诡奇了,所以……”他拧眉。
“没关系,如果不是你,我这一世很可能就这样痴痴傻傻地白活了,现在能够清醒,我已经很满足!真的,如果我只能在夜里出现,那我就好好地过这一半属于我的时间……”她感恩地说着,清丽的脸上有着认命与认分。
“事实上,你能出现多久,也没个定数,也许,只能有一小段时间而已。”他不得不明说。
她呆了呆,随即露出苦笑。
“是吗 那也好,从一开始我就不贪心。我说过,只要能成为人,就算只有一时,就够了。”
他闻言一怔,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她比他想像的还要坚强,而且,她那份想成为人好好活一次的强烈渴望,竟令他微微动容。
“你真的这么想?”
“是的。”
“那么,成为人的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他问。
“我最想做的事?”她愣了愣,接着满脸向往地说:“我只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想知道“人”活着都在做着什么事……”
他盯了她许久,然后拉着她走向衣柜,从她的衣柜里挑出轻便的上衣和牛仔裤,递给她。
“要做什么?”她不解。
“穿上吧!我就带你出去好好体验这个世界。”
“现在?现在不是很晚了吗?”她抓紧衣裤,望向窗外那一片漆黑。
“虽是夜晚,还是有很多可以逛逛看看的地方。这城市已是个不夜城了,只要是你想做的、想看的,我都会帮你完成。”
“我……真的可以出去吗?可以到外面去?”她激动地问。
“当然可以,换上衣服,我到外面等你。”他微笑,拍拍她,走出房门。
她又愣了一秒,才急忙把一身白袍脱掉,手忙脚乱地穿上短衫和长裤,匆匆跨出房门。
“好了,我们……要去哪里?”她兴奋地问着站在门外的薄敬言。
“这么快就穿好衣……!”薄敬言转身看她,目光扫向她胸前若隐若现的挺立,倏地一愣。
她不仅上衣前后穿反了,甚至没穿内衣……
摇头吸了一口气,他一把将她拉回房内,再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蕾丝质胸罩,然后命令:“衣服先脱掉,你得先穿上这个才能穿外衣。”
“这是什么?”她拎起那两块绣花小布里还装着厚垫和硬条的奇怪东西。
“这是现代女人穿的内衣,快穿上。”他解释。
“这怎么穿?”她再问。
他愣了一秒,突然一阵失笑。
这鬼奴千百年来都窝在地府深渊,人世的一切对她来说是完全的陌生,她现在简直就像个新生儿一样。
“算了,我教你。”他笑着直接拉脱掉她身上的那件穿反的白色T恤。
“啊!”她惊呼着,双手遮住裸胸。
“现在这人世的女人,都会穿这个“胸罩”,据说是要保持完美胸形。来,手从这里伸进去。”他拉开胸罩肩带。
“啊?从、从、这里吗?”她一手遮胸,一手慢慢伸过去。
“别遮了,你之前穿的白袍都是我帮你换的,该看的全看了。动作快一点,两手都穿过去。”他轻促。
她双颊飞红,低着头,尴尬地将两手伸进肩带。
也瞥了一眼她雪白浑圆的胸口,倒是愣了一下。
帮痴傻的她换白袍时,就知道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四肢腰身纤度,双峰却饱满丰盈,十足诱人。
只是当时他对她这身胴体毫无感觉,也无任何遐想,即便是在她胸前画着符咒时,他也无动于衷。
可现在闪过心头的异样波动是怎么回事?
轻蹙了一下眉头,他很快将那两片小布罩上她的胸前,绕到背后扣上。
“好了,以后你出门记得穿上这个,这就是现在人类女子生活最基本食衣住行的一部分——衣。”他叮嘱着。
她低头看着那两片刚好包覆着胸部的绣花布,既惊奇又不解,小声咕哝着:“好神奇,大小正好。但为什么现在女人都要穿这个?这样很不舒服啊!”
他听见她的嘀咕,忍住窃笑,又将T恤拿给她看。
“还有,这衣服有分前后,有标牌的穿在后面,明白吗?”
“明白了。”她点点头。
“明白就快穿上,再拖拖拉拉就要天亮了。”
一听天就要亮了,她紧张地连忙将衣服套上穿好,像个迫不及待等着出游的小孩子。
他看了她一眼,合身白T,窄管牛仔裤,衬出一身窈宛,加上清秀小脸,长发飘逸,更显得青春活力,漂亮可人。
眼前的长孙无缺和痴傻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很好,我们走吧!”满意地点点头,他率先走出房门。
她紧跟在他身后,睁大眼睛左右看着四周,这才发现她住在一栋独立的居所,似乎离正屋有段距离。
绕过小径,再转进长廊,倏地视野一开,整座薄宅尽收眼底。
虽已是深夜,但许多盏彷古宫灯仍将广大庭园与恢宏中式宅邸照耀得轮廓分明。
原来这就是让阴鬼们闻风丧胆的除厄师家族,整个屋宇樑柱都带着古朴冷肃的氛围,令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不知住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她正在心里惊叹着,突然,前方响起了一声清斥:“是谁在半夜里任意走动?”
她吓了一跳,躲在薄敬言身后不敢动弹。
“是我。”薄敬言淡淡回了一句。
一名身穿白袍的除厄师奔了过来,恭敬地说:“宗主,原来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敬道,今晚你执勤吗?我要出去一下,别惊动其他人。”薄敬言看着他,简单交代。
薄敬道是大长老的长孙,和他同属薄家这一代“敬”字辈,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在薄家,算是和他较为有接触的同辈。
“现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你要出去?”薄敬道愕然地看了一下腕錶。
“对。”
“可是……”薄敬道正想搬出薄家禁止夜间出游的戒律,就瞥见他身后的一抹俏影,不由得一怔。“咦?她是……”
“我带无缺出去走走。”薄敬言移动一步,挡住他的探看。
“你要带她……出门?”薄敬道愕然。三更半夜带个白痴出去干嘛?
“白天耳目太多,只好晚上出去透透气。”
“但她不是痴……”痴呆两字差点从口中迸出,但突然之间,他发现藏在薄敬言背后的那身影似乎抬头瞄了他一眼,顿时愣住。
那双美丽清亮的眼睛,令他心思颤了一下。
“我说过不准用异样眼光注视她、评论她。”薄敬言眼神变冷。
薄敬道一惊,连忙低头认错:“是,我知错了。”
他和薄敬言虽是从小一起长大,可对他一直有着说不出的敬畏。
“你去忙吧!”薄敬言沉声说。
“是。”薄敬道被这森然的声音削得背脊全凉,恭敬行个礼,转身快步走开。
长孙无缺望着薄敬言宽阔的肩背,一点也不讶异其他人对他的畏惧。
因为,即使不面对他,也能清楚感受他全身散发的震慑气势。
这个人……天生就不是凡俗之辈,因此,阎王才会对他如此忌惮。
“走吧!”他回头向她说。
她点点头,顺从地跟着他继续往前。来到车库,她见他打开一辆非常闪亮的“东西”,坐了进去,当下就呆住。
“上车啊,发什么呆?”
“噢,是。”她学他打开门,坐上去,好奇地观望着里头的一切。
他瞄了她一眼,突然贴向她。
她吓了一跳,紧靠在椅背,屏息僵住,不敢乱动,不太明白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