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过去,场地中央摆着一张小桌子、上头摆着饭和礼酒,旁边有块席子,香炉升起袅袅轻烟,侧边摆着一只盥盆,里面盛着水,搭着一条新手巾,整体看起来庄严隆重。
岳景绅又道:「今日是小女的及笄礼,感谢诸位来观礼,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不一会儿,身着彩衣彩履的岳晨琇由秋叶缓缓扶了出来,脸上含羞带喜,因为喜悦,整个人跟她的衣裳一样显得流光溢彩,平添了几分动人神韵。
秦氏透过层层人脉,请到了太守夫人为正宾,给足了女儿面子,赞者是岳晨琇的手帕交吴咏雪。
岳晨琇在赞礼的引导下,早先已学习过及笄礼仪的她,端正地在席子上跪坐下来,太守夫人于盥盆中净了手,解开岳晨琇的双鬟髻,在秋叶捧着的托盘里拿起发笄,重新为她梳发加笄,梳完头后,再由吴咏雪象征性的帮她正了正笄,秦氏捧来一套素衣襦裙,吴咏雪接过,秋叶扶着岳晨琇,三人往厢房而去。
进入厢房,掩上房门,岳晨琇便急急问道:「我表现得如何?表哥可有在看我?」
秋叶紧张地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怕顺序错了。」
「没用的东西!」岳晨琇转而问闺蜜吴咏雪,「你呢?你看到了没有?」
吴咏雪小声地道:「我是没看到你表哥有没有在看你,倒是看到那个蔺巧嫣一直在看你表哥,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岳晨琇十分讶异,「蔺巧嫣在看我表哥?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
「绝对不会看错。」吴咏雪压低声音,「蔺巧嫣会来,我一开始就想不透了,所以格外注意,果然让我发现不寻常之处。」
岳晨琇有些茫然。「可他们又不认识。」
秋叶提醒道:「小姐,不久前在茶馆里,蔺二姑娘险险摔倒,表少爷好心扶住她,她却不领情还想打表少爷。」
岳晨琇这才想起有这回事。
吴咏雪哼道:「你要当心点,蔺巧嫣和蔺巧然不一样。她呀,心机可沉了,又心高气傲的,不就是个姨娘生的,有什么可拿乔的。」
岳晨琇心里七上八下的,换上了素衣襦裙,由秋叶扶着回到场中,再度跪坐在席子上,她不由得朝蔺巧嫣看过去,只是太守夫人又过来重新盥洗双手了,所以她没瞧清楚蔺巧嫣在看何人。
算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过是咏雪在捕风捉影罢了,她没必要自己吓自己,何况就算蔺巧嫣别有企图又如何,她和表哥的婚事是她姑母认可的,蔺巧嫣又如何轻易破坏得了?想通了,她便专注在仪式上,要让所有人看到她完美的一面,最重要的,当然是要让她表哥看到了。
太守夫人念完祝词,再度取下岳晨琇发上的笄,为她簪上一副崭新的发钗,吴咏雪再度为她正了正发钗。
至此,只不过是及笄礼的二分之一而已,一切都很完美,岳晨琇做得很好,半丝差错也无,气氛更是融洽,所有宾客都赞叹着今日的排场。
小蝶就贴在蔺巧龙身边观礼,她不自觉的流了两行眼泪,蔺巧龙讶异极了。
「不是吧?感动成这样?」她歪着头。「小蝶,你能跟我说说你感动的点在哪儿吗?」
谭音也看过去,他笑道:「原来小蝶是如此多愁善感的姑娘啊!」
小蝶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道:「奴婢是想到小姐及笄时的凄凉,忍不住心里难受,那时根本无人闻问,小姐连一碗热呼呼的汤都没能喝上。」
「唉,傻丫头,这有什么可哭的?」蔺巧龙给小蝶抹了泪。「有及笄礼又如何?没及笄礼又如何?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再说了,谁规定及笄礼不能补办的?改明儿个我就补办一场盛大风光的及笄礼给你看。」
谭音脸上的笑容好生热切。「媳妇儿的及笄礼,为夫自然要出钱出力的,需要多少银子跟我说,我全包了。」
小蝶听了,这才破涕为笑,「小姐和姑爷说什么呢?及笄礼哪里还有补办的?」
谭音瞬间激动了。「小蝶,你叫我什么?你刚刚叫我姑爷没错吧?」
小蝶理所当然的道:「您和小姐都订白首盟约了,也对奴婢发了毒誓,奴婢称呼您一声姑爷也是应该的。」
「不许叫他姑爷!」蔺巧龙极力阻止。「要是被人听见,准当咱们主仆是攀龙附凤之流,要叫,也得以后真成亲了再叫。」
第九章 什么是现代,爷爷我来的朝代(2)
他们三人在后头压低声音聊得热闹,压根儿没注意到仪式走到哪里了。
这时,大管事徐伯却神色匆匆进来,也不管正在进行中的仪式,便向岳景绅道:「老爷!州牧大人的府上来人,说是有请蔺姑娘!」
此话一出,连太守夫人都停止了第三次盥洗双手的动作,笔直地看向徐伯,神色不敢怠慢。
开玩笑,州牧大人可是封疆大吏,是她家老爷的上级,品阶可比她家老爷高多了。
「州牧大人?」岳景绅同样是大惊失色。「老徐,你有没有听错?州牧大人何以知晓蔺姑娘在咱们府上,还来请人?」
徐伯斩钉截铁地道:「老奴听得明白,确实有请蔺姑娘。」
太守夫人忍不住开口,「蔺姑娘是何人?岳老爷,既是州牧大人有请,是否该快些请那位蔺姑娘过去?」
岳景绅忙不迭地道:「是、是!岳某知晓,岳某正要如此办。」
及笄礼被迫中断,蔺巧龙被叫到岳景绅面前,告知了州牧大人有请一事,她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那位州牧大人何以派人来请她。
原本,岳景绅打算要亲自送蔺巧龙过去,谭音却在此时义不容辞地开口道:「舅父,表妹的及笄礼一生只有一次,您错过将会多么遗憾,不如我陪同蔺姑娘前去,您在这儿继续观看表妹的及笄礼。」
事实上是他不想看,觉得沉闷透顶,若不是能跟他媳妇儿在后头说说笑笑,他早掉头走人,而如今蔺巧龙要去州牧府,他自然没必要留下来。
岳景绅同意了他的提议,于是乎谭音、蔺巧龙以及小蝶三个人便从众人面前离开,岳晨琇眼睁睁的看着谭音的背影,再度把蔺巧龙恨上了。
席里,蔺巧嫣的脸色亦是阴晴不定。
那与她一样,同样姓蔺的姑娘究竟是何人?竟得州牧大人青睐?谭音甚至自告奋勇陪她离开,他们竟是什么关系?
经过半个时辰的车程,马车停了下来,领他们来的房管事一直满脸焦急,待他们下了马车之后便一路匆匆地领着他们进府,来到了一处干净的院子。
到了这里,蔺巧龙犹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房管事有礼地弯腰道:「请姑娘进去吧,我们大人在里面等姑娘。」
房管事推开了门,蔺巧龙和谭音、小蝶走进去,一个笑咪咪的声音说道:「蔺姑娘,你可来了。」
蔺巧龙这才看见她救过的那位太子太傅,沈其名沈老爷子。
「原来是您啊!」她松了口气,展颜一笑,「小女子还以为个儿的名声已大到州牧大人都知晓了。」
当日沈其名的小厮说,他是来锦州城访友,看来,访的便是州牧大人了。
「这位是蔺姑娘吧?」州牧大人左河光急道:「内人肚子痛得紧,请了几个大夫都说无法可医,听沈老说姑娘拥有一手神奇的针灸术,实在是太过情急,这才失礼将姑娘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