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你算是本宫的媳妇,不用紧张,就我们婆媳聊聊天。」
「臣妾惶恐。」
李皇后和蔼的:「你今年几岁了,家里有些什么人?阁老为人低调,我对你的母族竟是没什么印象。」
「臣妾今年十五,祖父是大学士阁老姜陶,父亲是大学士姜大海,臣妾是大房嫡女,共两兄弟、两姊妹,另外二房有四个堂妹、两个堂弟,只有大哥已经成婚,娶的是皇商茶庄顾家女。」
「这么说来,人口倒是简单。」
「祖父一生只有祖母一人,连通房都未曾有,所以姜家人口并不兴盛。」
李皇后一怔,姜阁老这生居然只有一个女人——皇上对她已经十分恩爱,即便此刻容颜不比当年,皇上还是常常休息在凤仪宫,比起一年只能见皇上一次的康后齐氏都不知道好上多少,自己也很满足,后官佳丽三千,皇上最宠爱的还是自己,对女人来说,男人的宠爱就是底气,身为皇后她一向底气十足。
但即便是这样,这后宫也有快三十名的嫔妃,尽管她给皇上生了五个孩子,去妻恩爱自不用说,可是皇上共有十几位皇子、十几位公主,她从来不是唯一。
午夜梦回时偶而也会想,若他们是一对平凡夫妻那多好,如果没有那些女人多好,可醒来也会笑自己痴人说梦,既然入了宫,注定就是要跟别的女人争宠,一夫一妻,当真可笑。
可没想过姜阁老居然就只有正妻一人,他的妻子靠着丈夫也得个诰命,印象中见过几次,但因为是个商户出身,总是谨慎的不敢开口,不像其他的诰命夫人,有机会入宫,谁不抢着讨好巴结,姜老太太总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自己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清楚看过。
那样一个普通女人,居然能得到丈夫专一的宠爱,这到底是阁老个性专一,还是姜老太太有本事?
李皇后继续回:「那你父亲呢?」
姜俏恭恭敬敬回答,「父亲除了母亲这正妻,另有两个姨娘。」
「他对你母亲可敬重?」
「敬重的,两个姨媳都是母亲的陪嫁,母亲点头开脸,这才当了姨娘。」
李皇后点点头,看来姜家不但克制,还是个懂礼数的,这样人家出身的丫头挺好,礼教出身,自然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身为一个母亲她是很矛盾的,既希望这姜俏真能帮助儿子,又怕她自仗是东宫唯一有位分的,狐假虎威,但若姜家守规矩,她自然不会。
第4章(2)
「姑姑。」一个撒娇的声音传入,「姑姑请了太子表哥的承徽来,也不让萤儿出来认识认识。」
李皇后一听这声音,脸上露出笑容,「你这丫头真是鬼灵精,想见人就过来吧。」
随着声音下,一个影子从珠帘后走出,姜俏见是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女,梳着繁复的如意高发髻,插着成色极好的点翠多宝,各式珠宝缠绕,好像一顶贝雷帽一样夸张的盖住头顶,也不怕热,穿了菊花纹织锦礼服,手上戴着跟她年纪不相称的金丝护甲。
在凤仪宫能这样自在又喊李皇后为姑母的,只有李八娘了
姜悄在内心奇怪,她自称「萤儿」,明明有名字,为什么官中的人都喊她李八娘?
「这是我的侄女,叫做李萤儿,萤儿,这是你太子表哥的承徽,将来等你入了东宫,便是你的姊妹,你们可以多亲近。」
李萤儿只是笑。
姜俏心想,现在是怎样,等她先行礼吗?不对啊,不管李萤儿将来是什么,现在都只是李家大小姐,而自己可是太子承徽,照说,她该给自己行礼才对。
当然啦,姜俏不会在乎这个,低头不会少块肉,只是看在李皇后眼中,自己这承徽就显得没用了。
她能明自上司的心,别人欺上门就吞下去,上司不会高兴的。
干是她只是静静的坐着。
李萤儿不满了,「我可是未来太子妃,承徽怎么不跟我行礼?」
这句话好可怕,她又不能说「你就有把握,指不定将来太子妃姓齐呢」,因为这会惹恼李皇后,也不能讽刺「李家姑娘好规矩」,因为这也会惹恼李皇后。
干是姜俏日说:「李姑娘是将来的太子妃,礼,将来自然会行的,现下表妹该跟我问声好才对。」
没有否认她是将来的太子妃,顺便强调了一下自己现在跟太子的关系。
此话一出,李皇后脸上透出一点笑。
姜俏觉得悲怆,为了在皇宫生存,她开始抱起李皇后大腿了。
李皇后笑意吟吟,「萤儿别闹,跟承徽问好。」
李萤儿对她刚刚的回答也很满意,又知道姑姑一向重规矩,自己撒娇虽然好,不过也得见好就收,于是道:「萤儿见过承徽。」
「表妹别客气,都是一家人。」天啊,自己好没原则,才刚刚抱了李皇后左腿,马上又抱了右腿。
李皇后笑意更甚,难怪玥儿说她聪慧,刚刚那番话,要是没几分脑子恐怕无法应付,「东宫现在既然只有你有位分,那就打理起来,这芽枝跟花枝都伺候一年多,也没人给怀上,你啊,可得争气点,要是能给太子生个儿子,本官给赏不会小气。」
吓,姜俏连忙起身,「给太子传宗接代是臣妾的本分跟福分,不敢要赏,皇后娘娘这话可折煞臣妾了。」
紧张加上天热,回到春暖院,姜俏的衣裳三层全湿,连忙要如意跟兰卉给自己换衣服。
兰卉拿温水绞过的干净布中给她擦背上的汗,「承徽好福气,昨天才承宠,今日就能去风仪宫磕头了。」
如意笑说:「是啊,太后赐下名分,皇后娘娘又召见,这荣宠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
姜俏心想,她才不要咧,拜拜拜,跪跪跪,回来膝盖跟腰都疼死了,李八娘那小恶魔今天还差点让自己对不上话。
才短短几日,她已经体会到什么叫做步步惊心。
自己家世不够,宫内又夫人帮忙,李八娘跟齐五娘对荣华院的位置餐视眈眈,不管谁笑到最后,身为承徽的自己都只能哭。
兰卉拿起放置在金丝盘上的常服内服,准备替她换上,「婢子早上去膳房领茶,刚好遇到伺候齐尚沐的翠儿,翠儿说,齐尚沐最近天天都发脾气,有天还撕坏了自己的手绢,吓得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还用问,齐尚沐是三、四年前进宜,原本是朝着皇帝妃子奔去的,没想到却拿到鲜花,如今又不如自己。
姜俏突然想起,「对了,有件事情问问你们。」
兰卉与如意互看了一眼,都觉得有点奇怪,姜尚食,不是,姜承徽好像还是第一次跟她们打听事情,虽然两人位阶不高,但都是打小进宫,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于是齐声道:「承徽请说。」
「李国舅的女儿不是住在凤仪官吗,我一直以为她就叫八娘,但今日听起,她竟是叫李萤儿。」
兰卉意外,「承徽不知道啊?」
「我、我该知道吗?」她原本的希望就是在宫中好好待到二十四岁,领钱出宫,既然对入宫无意,自然不想打听,一个太子尚食只要知道饭菜怎么摆、点心怎么品就可以了。
如意笑了起来,「说来这事情跟太子殿下有关呢。」
「太子?」这也能跟太子扯上关系?
因为这是承徽主动问起,于是两人都急着表现,你一言我一语,吱吱喳喳,小麻雀一样,姜俏在头昏脑胀中也听出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