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笔,姜俏满意的看着自己绘出的山水画,浓墨是近山,淡墨是远峰,山峦之间云雾缭绕,河水上一乘轻舟,艄公垂钓,显得逍遥自在,不是她在说,真画得太好了,她都想给自己按个赞。
想当年,她原本是想读广告设计的,可是家人一直觉得广告设计将来不好找工作,说餐饮好,前途无量,在大量机器化的时代,餐饮的人力绝对不会被取代,于是她只好去念餐饮了,但心里还是喜欢画画的。
来到这里,什么都没有,时间一大把,刚好姜家又是书香门第,于是她欢快的学起画画,因为有心,进步很快,祖父原本对她不爱刺绣不太满意,但看她画画如此出色,后来就不讲了。
画画保命,真要学刺绣,不把手指捶成马蜂窝才怪。
芫华看着笑说:「承徽的画工真好。」
「是吧。」琴棋书画她也只有这项拿得出手了。
「承徽。」兰卉进门道:「胡嬷嬷来了。」
胡嬷嬷是太子身边的老人,跟崔公公、迕嬷嬷的身分地位差不多,相当程度的代表了太子。
姜俏连忙起身,「快请。」
须臾,胡嬷嬷一脸堆笑的进来,抹了抹额头的污,「老奴给太子传话,让承徽准备准备,太子今晚过来。」
姜俏一呆!被白苏轻轻扯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嬷嬷稍等。」
一个眼神,芫华取了一个荷包,「天气热,胡嬷嬷喝点茶水。」
胡嬷嬷也不客气就收下了,「承徽休息休息,先吃晚饭,等酉时老奴会带人过来,承徽等着就好。」
姜俏努力让自己笑得含羞带怯,「那就有劳胡嬷嬷了。」
胡嬷嬷说话算话,酉正时分就带了一大群人过来,都是三四十岁的宫女,给她洗头,洗澡,又用布巾在她身上搓来搓去,好像她很脏一样,真是冤枉,来到这世界,她可是天天洗澡的,东宫执事还奇怪她怎么胰子用得这样快,就天天用嘛。
洗干净后,又在她身上抹了蜂蜜花油按摩起来,姜俏光溜溜的站着,觉得好羞耻,但没办法,她现在只能表现大器,因为大户人家小姐都是这样的,穷人姑娘才自己洗澡呢。
还好夏天不穿衣服也不会冷,只是这样给人按摩真的很奇怪。
都不知道按了多久,那宫女又拿温水洗干净,姜俏发现自己的皮肤居然滋润许多,光泽明显,还隐隐有种甜香。
宫女给她穿上一件松垮的绿色绸缎装,腰间绑了个蝴蝶结,扶她到卧室的拔步床榻边坐好,这就退下了。
姜俏心里怦怦跳。
不是紧张,当然更不是期待,而是一种难言的尴尬。
饶是经过十五年的心理准备,也知道东瑞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民风开放的京城也没有恋爱结婚这种事情,但是跟没感情的人做那件事情,真的太挑战人性了。
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例如说,太子长得不错啊,剑眉斜飞,双眼深邃,还有一百八,喜欢骑射的话,身材也不会太差吧,就当成是美好的一夜情,要是太子长得恶心又猪头,那才真的让人想哭。
正在胡思乱想,格扇处传来一声一声的「见过太子殿下」。
随着格扇推开的声音,姜俏觉得心都快跳出来。
她连忙照胡嬷嬷说的,移动到门边,「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嗯,过来给本殿下更衣。」
蛤?直接来?好、好歹说上几句话啊。
姜俏就不懂了,既然他想利用自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啊,例如,「这几天本殿下忙碌,冷落你了」,「这春暖院可还住得习惯,若是不喜欢,可以到花开院去看看」,这样才对嘛,怎么一进门就要脱衣服,这样公事公办。
饶是内心碎碎念,手还是很轻巧的替太子除下外服、中衣,然后到了内衫,姜俏疑惑起来,是要直接剥吗?还是到这边就好,等上了床太子再自己除下最后一层?
太子轻笑一声,低低的嗓子很是好听。
正当姜俏在内心赞呕的时候,只听太子说——
「这几日本太子忙碌,冷落你了。」
噗,天啊,居然跟她想的一样,太好笑了哈哈哈。
她果然是奥客克星,奥客想什么她都猜得到。
好想笑,不行,笑出来就完蛋,得忍。姜俏一下就憋得脸色通红。
太子见状,温声道:「不用紧张。」
矮油,紧张是有啦,但她现在是想笑。
「你虽然是太后所给的名分,但既然已经成了本太子的女人,本太子就会好好待你,没人的时候,把我当成寻常丈夫即可,东宫现在无人,你还得帮助本太子打理起来。」
啧啧啧,开始蜜糖攻执了。
看看太子都承诺了什么,丈夫耶,太子应该是主子,但他说自己是丈夫,还让她打理东宫,这可是大大的提拔,她这承徽的权限便跟太子妃差不多了,她要真的是古代女人,听到太子这番话可要飞上天,拉都拉不下来。
可是啊,她不只是姜俏,还是客服小组长朱琳琳,她并不会那么容易心动,至于高兴是有啦,但无关男女之情,是单纯的觉得太子如果想利用她,对她就不会差,就像母亲说的赶紧生下孩子,站稳脚跟才是真的。
入了皇宫的女人,是不可能离开的,惹事了,犯错了,打到永巷就好,没有出宫这回事,她得在李八娘或者齐五娘入主东宫前站好,她才能活命。
「本太子所说的话,可听清楚了?」
姜俏回答,「是。」
「你是东宫第一个有位分的女人,可别让十本太子失望。」
「臣袤一定尽心,会好好服侍太子,打理东宫。」
太子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微笑说:「你我是夫妻,不用如此拘礼。」
「是。」
「嗯?」
姜俏连忙改日,「好。」
太子满意了,「就寝吧。」
姜俏看着还着肉衫的太子,心想,不管了,直接回吧,「太子殿下这衣服,是臣妾除,还是殿下自己除?」
太子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问他,愣了一下笑出来,「这什么问题。」说是这样说,语气却没不高兴。
姜俏搞不清楚宫中侍寝的规矩,下午嬷嬷只顾着靠近她怎么服侍,总之就是配合,忍耐,让男人尽兴但不准放浪,却没告诉她要怎么从站着变成躺着,姜俏只能自己推敲,吹熄烛火,放下青纱帐后,就着隐隐月色躺在拔步床上,突然又觉得不太对,坐起来把自己腰间的结打开,可想想,这样会不会太豪放,于是又匆匆绑上,一阵手忙脚乱。
太子笑出声,「至徽不用这样忙碌,本太子来服侍你。」
姜俏闭眼,心想,一切都是为了活命。
元帕在隔天一大早送进凤仪宫,李皇后很高兴,叫人传话,让姜俏过来磕头。
姜俏梳着芙蓉归云髻,插了金簪丝红宝缠枝钗,耳上戴了富贵双兔垂坠,一身银纹如意宫服,忍着盛夏暑意,在柯嬷嬷的带领下,对着居中端坐的李皇后行大礼。
李皇后见她规矩好,心中满意——这就是玥儿要的人。
钥儿说她聪敏更胜男子,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可以多一番计较。
李皇后心心含念就是让儿子把太子之位坐得更稳,玥儿说此女智慧,那必定不假,自己这母亲能做的都愿意帮孩子做,现下就要替太子拉拢拉栊她。
「来人,赐坐。」
宫女搬了个绣墩过来,姜俏也不敢整个屁股坐上去,只坐前缘三分之一,一出力,只觉得更热了,凤仪宫不是能用冰吗,怎么皇后娘娘也不用,她跟太子殿下这母子俩都不怕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