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的感觉到明珠格格的态度转变,阙飞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也瞧见太福晋和老福晋连袂而来,她抽噎了一声,也不管明珠格格跟她说了什么,跳起身朝着太福晋和老福晋快步奔去,然后准确无误地跪倒在太福晋和老福晋的面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流泪。
方才的泼妇在转瞬之间成了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惹得人好不心疼,就连太福晋都被这姿态给揪了一把心。
“这是怎么了,才刚进门头一天,谁给你气受了?”
“老祖宗,孙媳本就是微不足道之人,受气有什么要紧?只是怕郡王爷被人扰了养病,这才冲撞了明珠格格。”
不等旁人加油添醋,阙飞冬先一步认了自己的罪责,以免遭人借题发挥。虽然不知道纳兰肃鸣为何装病,可他装病自然有他的原因,身为他的妻子就得帮着他装下去,而且还要装得真真的,让人找不到一丝的破绽。
“你也真是的,想来明珠格格不过是走岔了路,才会不小心来了潇湘院,许是想着既然来了也不好过门不入,即便郡王爷正在养病,但守礼的她定会想要和郡王爷打声招呼,这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太福晋意有所指的对着阙飞冬道。
“是,孙媳妇知错了!”
她这错认得干净利落,但再抬起头来时,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不问问她想说什么都觉得亏心。
“有话就说,你既嫁入郡王府便是郡王府的主子了,咱们府里正经的主子不多,都是郡王爷的至亲,说起话也不用吞吞吐吐的。”
太福晋一番话说得明珠格格脸上火烧火燎的,太福晋这是拐着弯在怪她在郡王府里欺负了阙飞冬这个正经的主子呢!
“太福晋……”明珠格格张嘴想替自己解释几句,毕竟别说纳兰肃鸣是当今皇上眼前的红人,就是这太福晋也是皇上的亲姑姑,如若今儿个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别说自己的名声,就是大阿哥及她阿玛那边的怒气也够她喝一壶的。
“没事,就听听我这孙媳妇要说什么。”
太福晋那双火眼金睛,哪里瞧不出明珠格格想要为自己开脱几句的心思,但既然敢擅闯潇湘院,她就算明的不说什么,暗地里也不会轻易放过,哪会给明珠格格机会说话。
“老祖宗,方才孙媳妇瞧了郡王爷的脸色透着……透着一丝不好,孙媳妇想着是否带着郡王爷去广福寺休养,求佛祖看顾,望太福晋允准。”
她原想说死气,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怕老人家听着觉得晦气,于是连忙改了过来,郡王府毕竟人多口杂,虽说有太福晋坐镇,可若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纳兰肃鸣出门,应该比整天关在潇湘院里更方便他行事吧!
听到她的话,太福晋的眸子里蓦地闪过一丝惊异的目光,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下人们回报的消息判断,飞冬也只不过进去兜转了一圈,便是再心细灵巧,应该不至于发现鸣哥儿的秘密了吧?
可偏偏她的要求又这么顺应她们这一个做祖母、一个做娘亲的心思,太福晋也舍不得不接下这个橄榄枝儿,可她还没开口,明珠格格已经忍不住的哝道:“就凭你也想替鸣哥哥做主?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分,连个正式册封文书都没有呢,刚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要进宫……”
方才被阙飞冬的撒泼打滚弄了个没脸,再加上她冲喜的身分,明珠格格自然看她不顺眼,忍不住撇唇讥讽道。
太福晋听着明珠格格的话,淡淡地挑眉看了她一眼,那锐利的眸光让明珠格格忍不住缩了缩肩,想要避开。
“也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意,等郡王爷好些了,就带着郡王爷出去养病吧,只盼你能向佛祖诚心祈求,好让郡王爷的身子早日好起来。至于你的身分,祖母少不得为你进宫走一趟了,省得被人说三道四。”
“太福晋……”
明珠格格哝的同时一边想,这恪敏郡王府的太福晋真是越老越胡涂了,相信冲喜这档子事不说,还听信那丫头的蠢话,让重病的纳兰肃鸣去广福寺静养,看来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算是对大阿哥有交代了!
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纳兰肃鸣抿着的薄唇微微往上翘了翘,一抹笑在颊畔怎么也收不回来。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个活宝,平素瞧起来倒是个端庄的,就算在继母底下也是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没想到撒起泼来竟也能让人刮目相看。
显然,她要离去前的那句“我知道了”应是瞧出了他刻意装病必有所图,所以特地出去为他打发麻烦的。
见她为了自己连脸面都不顾,纳兰肃鸣的心中自是蹿起了一股暖意,可是他总觉得还有哪里怪怪的……想起她方才说话时的语气和神色,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两道宛若斜刺入须的墨眉往眉心拢去,他的脑海中还在思索着她究竟误会了什么,原本阁上的门又再度被打开,方才一番作戏后已经通红了双眸的阙飞冬跟着太福晋和老福晋走了进来,而随侍在侧的下人都被屏退。
第5章(2)
一进门,太福晋脸上那抹严肃的神情就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慰。
今天明珠格格闹了这么一出,倒让他们找到一个好理由送鸣哥儿出府“静养”,如此一来,鸣哥儿若是有什么想办的事也能便利些。
瞧着阙飞冬那双红眼睛,太福晋原本心里头的那些担心,也终于稍稍放了下来,如今的郡王府看似荣华,可也因为皇上的青眼,同时为郡王府带来了巨大的隐忧。
那几个有能力夺嫡的皇子们彼此你来我往的找麻烦不说,对于被皇上看重的鸣哥儿更是个个势在必得。
至于鸣哥儿,虽然他心中早有想要扶持的明君,可是那“明君”现在自个儿还处在如履薄冰的险境之中,自然像他们这样的支持者也该要韬光养晦才是。
偏偏那些皇子的眼儿一双双都只盯着他们家,彷佛怕他们这块鲜肉被人咬去似的,好不容易盘算出装病这招,可这病能装多久而不引人怀疑又方便他出门办事呢?
现在倒好,来了个这般不顾惜自己脸面的孙媳妇,不管撒野还是扮柔弱都信手拈来,光是今日这一出就足够让外人议论许久,看来短期之内能让人少惦记自己家一些了。
“孙媳妇……”
太福晋才开口,阙飞冬很自觉地双膝跪地,先一步地请罪道:“请老祖宗责罚,方才孙媳妇丢了郡王府的脸面。”
“你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丢了郡王府的脸面?那你说说为何还要这样做?”
太福晋本来就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如今听她自个儿请罪了,反倒好奇的开口,她也想知道这个孙媳妇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孙媳妇只是想着郡王爷既然需要装病,必是暗地里有一番谋划,更何况院子守得严谨,定也是不想让人探知里头的状况,所以孙媳妇一听明珠格格闯了进来,就自作主张想了法子给拦在外头了。”她将心里头的想法照实说了。
阙飞冬向来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她早知道老福晋对她成为儿媳妇是打从心底欢喜的,可太福晋对她的观感,她可就持保留态度了。
虽是二品大员之女,但她家的门第在京城里实在算不上高,再加上亲娘早逝,又有她八字不好的传闻,若非碰上了纳兰肃鸣需要特定生辰之女冲喜,以自己这样的身分背景,便是进郡王府做妾都是有点不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