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爷告诉他的,我与爷爷待在王仁甫大人府中时,一次爵爷回皇城时因故来访王府,王大人恰巧不在,爵爷临走前遇见了爷爷,两人便结交起来,爷爷与爵爷挺有话说的,两人算是忘年之交吧,这之后每次回皇城,爵爷总会来拜访爷爷,半年前爵爷就道自己得了枚质地极好的羊脂玉扳指,希望能请我帮忙雕上经文,让戒指更显价值,爷爷喝了人家请的酒,自然答应了,所以我才会接下这份工作。”
她解释。
“朝露明白了,那么娘娘要如何将这已经完工的玉扳指送去给他?”
“这就是我刚才烦恼的事了,咦……对了,不如你替我跑一趟。”
“由奴婢去?娘娘忘了吗,奴婢若无内务府的令牌,也不能随意出宫的。”
“我没让你出宫,只让你留意,爵爷新婚之夜不慎中毒之后,身子调养至今未曾露面,但算算日子,我猜他最近就会进宫拜见王上,向王上告别,之后带着新进门的媳妇回去皇陵见长公主,你就趁这时候偷偷替我将此物送去,这就替我了结这件事了。”她说。
“好的,这事简单,交给奴婢吧。”朝露笑着点头,愿意接下这份工作。
曹默默刚由御膳房出来,手上抓着一把刚炒热的花生米,抛向空中后再张嘴接住吃下,当她悠闲的行走在九曲的长廊上时,却不幸让一人给堵住去路。
“曹答应,金安呐。”拦在面前的人正是王仁甫,他皮笑肉不笑的说。
他刚下朝出来,问了宫人她的去向后,特来此地等她。
一见到他,曹默默就头痛,而身后的晚霞与朝露见自己的主子似乎很不想见到王大人,遂替主子站上前,晚霞对王仁甫道:“娘娘今日身子不太舒爽,大人若没什么事,请让道。”
她极为赞赏晚霞的机灵,没错,快替她打发走这惹人心烦的老家伙吧!
“方才本官还见到曹答应蹦蹦跳跳的吃着东西,这身子哪里不舒爽了?”他冷笑问。
曹默默哀号,就这么倒霉,连吃花生米都能被他看见,她索性将手中那把剩下的花生米全塞进他的手里。“王大人若也嘴馋想吃,这花生米就给你了,我先回去了,你不必相送。”她不想与他多纠缠,闪身就想走。
“曹答应是否忘了自己的爷爷还在宫外呢,他离开了我的府邸,一个人独居在外,难免乏人照顾,如今年纪又大了,若不留心,哪日若病死榻上,恐怕也没人知晓。”他在她背后蓦然的说道。
她心下一寒,转过身来,“你威胁我?!”他竟拿爷爷的性命要挟她?!
“不敢,我只是提醒你,虽然你拿了钱让老人家离开自己过活去,但你身在宫中,毕竟身不由己,无法亲自照料,所以我有个提议,不如你替我照顾典雅,让她顺利进宫,而我替你看顾老人家,让他长命百岁,咱们互相帮忙,两全其美,这样不是很好吗?”他无耻的说。
她怒不可抑,“你——”
“曹答应何必生气,我说过,典雅进宫来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你若不同意,我也不勉强,你今日得宠,我对你也莫可奈何,只是在宫外的老人家可要多当心了,在没人照顾下,可别伤筋跌骨才好。”他阴险的又说。
曹默默脸色再变。
“王大人,您竟敢同娘娘说这等话,真放肆!”晚霞也听出他的威胁之语,不禁怒道。
“没错,娘娘,这人对您太不敬了,咱们不如找王上为您作主去!”朝露也说。她没想到竟然有人不择手段想送女儿进宫,无耻到敢公然威胁娘娘帮忙,这人简直胆大妄为至极。
“你们这两个宫婢话是听到哪去了,本官哪一句话对曹答应不敬了,本官只不过是希望曹答应多多考虑未来,省得哪日王上真正立了一个王后时,排挤了她,到时候她可就后悔莫及了,但倘若你们真要去对王上告御状,本官也不会阻止,因为去不去就全瞧曹答应自己的决定了。”他有恃无恐的瞄向曹默默,似乎笃定她不敢去。
“您藐视后宫,欺人太甚,娘娘怎会不敢告您!娘娘,咱们走,王上此刻就在月华殿,咱们过去求见王上。”娘娘虽然受宠,但毕竟位分低,总教人看轻,而这些人鼠目寸光,得给些教训才行。
晚霞气呼呼的拉着曹默默就要找王上作主去,但拉了几下,发现主子身子并没有移动的意思,她疑惑,“娘娘?”
“我……不去月华殿了……”曹默默一改态度,竟然低下头如是说道。这事千万不可惊动王上。
晚霞诧异,“王大人这么可恶……娘娘难道不想追究?”
“欸……不追究了……”她的脸垂得极低,模样真的打算就如此算了。
“为什么?王上定不会任人欺负娘娘的,娘娘不必受这等委屈。”朝露也急着说。
“我没关系的……”曹默默摇头,脸色泛白。
“娘娘?”两姊妹见了吃惊。
“你们两个宫婢再怎么劝说也无用的,她不会去告本官的,因为她家老头的老命还捏在本官手中,到时瞧瞧谁先倒霉!”王仁甫撇嘴笑得狠毒无比。
第6章(1)
弦月帝国以月为尊,中秋月圆之夜即被当成国庆视之,这日是众所期盼的中秋到来,民间争相做月饼分送亲友,以示庆贺,而宫中御蔚亦是从白天起就为夜里的秋月宴尽心筹备。
每年于此日,月白门前的广场必摆上筵席,而在这夜,皇亲国戚与大臣皆可携带亲属前往参加王上主持的秋月宴。
众官员等时刻一到,纷纷带着自己的妻小依序入座。
因弦月王族成员不丰,王上的姑母长公主又长年待在皇陵守陵,如今留在王城内唯一的皇亲仅剩刘权听,而他今日也携着完婚不久的新媳妇出现。
但众人本以为他毒愈后,应该很快就回皇陵让新媳妇拜见长公主,可意外地,他却以新媳妇不舍离开娘家人为由,暂时在王城待下,且他毒愈至今四个月来,今日才首度露面,因此他一现身,就让众臣忍不住多留意了他两眼。
当所有人都入席后,冶策身穿绣有吉祥八宝纹的长袍现身,而曹默默也随之同行,入坐的位置就在他身侧。
照理,答应位分极低,公开场合不该与王上同席而坐,但宫中无后,也只能让猴子称大王,众臣虽看不顺眼,也只得忍着,任她坐在属于王后才能坐的位子。
王上素来讨厌热闹,每遇到这等庆典,皆应付了事,而既是不情愿,脸上哪能有笑容,每每面无表情度过,就像群臣每年为他过寿一般,例行章法,草草了事。
而今日众人瞧他似乎不大一样,感觉心情不错,携着曹答应入座后,甚至能笑脸迎人。
众臣再瞧王上身边的小答应,她的笑容更灿烂,见着满桌的美食佳肴,开心得不得了,一副准备要大快朵颐的模样。
难道是王上见她如此兴奋,心情也蓦然跟着变好,才对这等吵闹的夜宴也不那么厌恶了?众臣蹙眉的猜想。
随着冶策人座,众臣齐喊万岁之后,秋月宴便开始了。
而一开始,众臣照例会口沫横飞的朝冶策说些恭贺弦月帝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国寿天齐的废话,若以往,他铁要斥喝闭嘴,可这会,他眼瞧身边女人痛快吃饼的样子,担心她吃急了噎着,倒没去听下面人又连珠炮歌颂了什么,任他们去废话个够,大伙见他未制止,以为他爱听,遂更加卖力的轮流唱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