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可满意了?”
太子继续喝茶,玉冠乌发,优雅华贵的计环琅则是轻轻地弹了弹衣袍,忽地一笑……
刹那间像是百花开了,美得令众人炫目。
“本侯和太子大兄,由头至尾,何时叫容家当场教女给我们看了?”
这话一出,不只是伯夫人和容如荷,就连容太夫人都险些呕出了一口心头血来!
“不过教都教了,罚都罚了,那本侯也就顺势说上一句——”计环琅深邃凤眼里笑意盎然,却有着一丝无边无际的冷色。“但凡是本侯府里的人,生死荣辱都在本侯身上,就是亲如家人都无权欺负打骂,况且我府中这个小如花,虽然不是顶顶聪慧可爱的,偏偏我瞧着最顺眼,连太子大兄都有将之认为义妹的意思……如此,你们可明白了?”
容家人闻言脑子轰地一声,霎时面色青白两眼呆滞,随即不约而同瞪视向了一脸微讶的容如花。
不可能!
容如花小小的脸蛋则是隐约有一丝红晕,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最后被众人盯得终于不得不腼眺地摸了摸耳朵。
“小九不敢当。”
伯夫人几乎气得晕死过去,伯爷和容太夫人又是满面惊喜又是惶惶不安,容如荷不发一语,一双惯于算计的美眸已经上下打量起容如花,既是衡量也是揣度更是戒备。
太子终于放下了茶盏,给了计环琅一个“你到底是帮她找靠山还是给她拉仇恨”的眼神,不过在望向容如花时,太子的眼神却恁般温柔和气。
“小九,孤确有此意,不如你和孤都考虑考虑?”
她一怔,随即睁圆了杏眼——哈?
来、来真的?
自平庆伯府太夫人寿宴过后,后续激起的涟漪依然不断荡漾扩大中。
只是不管外头如何谈议纷纷定调此事,甚至都有人将之联想到了阴谋论去了,伯府却一反常态地沉寂安静。
“母亲莫心急,就算小九现在有太子和冠玉侯做靠山了又如何?这步棋是好是臭,还得看下棋的是谁?”容如荷素来心机甚深,匆匆安抚平庆伯夫人,眼神犀利而深沉。“我这就回府同郡王商量,这太子和冠玉侯把着小九,到底想做什么?又自以为能做什么?”
若说他们此举只是单纯为了小九撑腰,这个真实性恐怕就连郡王府门口的那两头石狮子都要嗤之以鼻,可假若这是一个局,一个计策,目的又何在?
没有脉络可循的诡计,最令人难以提防。
平庆伯夫人却是气病了,强撑着寿宴结束就倒在榻上起不来了,若非多年伯夫人的教养和气度所致,早就命手下妈妈们直接把那个小贱人拖出来沉潭填井了。
“贱人……那个贱妇养的孽种!祸头子!”平庆伯夫人气色灰败满眼狰狞,龇牙咧嘴地痛咒骂道,“我忍了这么多年,忍得都要恨出血来了,居然又让她白白给了我一记回马枪——早知道在她回来的那一天,我就亲手掐死这个祸害!”
“母亲,你冷静点。”容如荷也不耐烦了,“今日之前,你就是要把小九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我也不管,可是今日之后,小九是死不得了……至少,是不能那么明目张胆的弄死。母亲,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太子和冠玉侯对小九多有看重,他们这又何尝不是亲自把个软肋送到我们手上来了?”
平庆伯夫人猛地坐起,眼神亮得惊人,紧紧抓住她的手道:“对,你说得对,果然还是我的好荷儿最聪明……哼,既然他们的心头肉到我手掌心里了,捏圆搓扁是死是活还不是我一句话?”
“母亲!”容如荷越发烦躁,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你怎么就没想过,把小九彻底拉到郡王爷这边的阵营来?”
平庆伯夫人一震,“要我眼睁睁看着那个贱人得势?除非我死!”
“如果母亲不能成为女儿和郡王的助力,那母亲也就没有必要掌伯府这个家了。”容如荷冷冷地道。
平庆伯夫人打了个冷颤,骇然地结巴道:“你、你……荷儿,我是你亲娘呀!”
“母亲三番两次意气用事,女儿都忍了,但是谁都不能坏了郡王的大事。”容如荷眯起眼,嘴角虽噙着微笑,眼里却没有半点暖意。“母亲,这话我不只同你说过一回了。”
平庆伯夫人浑身寒意沁骨,风韵犹存的脸庞此刻半点血色也无,手微微发抖着,想要摸摸眼前这个可还是自己的亲生大女儿,努力了半天还是不敢。
“母亲,”容如荷眼神缓和了些许,主动将她的手攥进怀里,体贴地道:“好了好了,女儿又何尝想吓您?
只是,小九不再单纯只是个随便任打任杀的伯府庶女了,牵扯到东宫,甚至是冠玉侯府,都不能再等闲视之,如果可以将她哄到我们这头来,日后等郡王成了大事,到时候就让她爬得多高便跌得多重……母亲就是想要亲手杀了她,女儿一定亲自给您递刀。”
平庆伯夫人面色好了一丝,反手紧紧握着大女儿的手。“母亲,母亲信你……荷儿,你可万万不要让母亲失望啊!还有你嫡嫡亲的妹妹,她为了咱们娘俩受尽了委屈,日后你定要好好补偿她才是。”
“荷儿会的,母亲只管放心。”容如荷笑道:“我的亲弟弟亲妹妹,我自然心疼的。”
只要,兰儿这个亲妹别再做蠢事,一直扯她的后腿……
过两天,果然容如花就换来了更大更舒服的院子住了。
东翼四进的“临月堂”是伯府最好的院落之一,主屋和侧屋就整整有七八间的屋子,后头又自有一个小湖花园子,而且光是添补进来的人手就整整多了三倍。
只不过这规模原是有小灶房的,却偏偏不给这方面善厨的仆妇,一日三食和饵食一样从伯府的大灶房送来。
容如花心知肚明,伯夫人恨不得立时毒死她,虽然现在因着太子和阿琅哥哥的因素,下不得这个手,可每日菜肴里必备的红花麝香肯定也不会少,甚至还越来越刁钻。
还好因为她身分的提升,田妈妈和其他侍女不敢再坚持要监督她用饭,也乖乖地退到外堂去,没有她的传唤就不得擅入,否则她恐怕连吃口饭都得躲到床榻底下去了。
容如花端着碗,看了这盘又看那盘,努力挑拣着吃了两三口后,最终还是投降地放下了筷子。
虽说已经配出了克制消减药性的解药来,也日日服用着,可是谁喜欢明知有毒还吃得恁般欢快呢?那心志韧性得多粗壮啊?
幸而夕食过后,容太夫人又命侍女送来了一盏血燕,说是给她补身子的,容如花闻了闻没有异样后,正高高兴兴地拿起玉匙想证来填饱肚子,忽地灯影一闪,她整个人被腾空抱起,落进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阿琅哥哥?”她惊喜又迷惑地仰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计环琅将她安放在自己大腿上,一手环抱着她的腰肢,一手抢过了她手中的玉匙,略嗅了一下,随即厌恶地扔了回血燕盏里去,轻扬声一唤:“拿来!”
一个高大黑影不知从何处飘了下来,手里拎着只雕花檀木食盒。
容如花杏眼亮灿灿起来,开心地唤道:“纯七哥!”
纯钩向来面无表情,闻言眸底却掠过一丝柔和之色,殷切地将大食盒送到她面前,亲手一层一层打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