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中的僻静小筑,就像是蓝胡子的那扇房吗?想着,她突然感到害怕惶惑,但她天生大胆并勇于冒险,即便害怕,还是勇往直前。
她小心翼翼的避开巡逻的护院,终于来到目的地,可进入小筑后放眼所见,却让她讶异得张大了嘴。
她原以为会是个残破荒废,冷清寂寥的地方,可整个小筑整洁清幽,草木扶疏,一看就知道有人极用心的在打理着,不仅没有一丁点恐怖的感觉,反倒觉得温馨舒适。
月光温柔的洒落在小筑的前庭,照亮了一条石板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间矮木房,门开着。
她走进屋里,里头陈设简单朴实,正中央是个小厅,厅中有张长案,案上摆了一个牌位,供着香,可牌位上却没有任何的名字。
她心里疑惑,是哪个无名氏在此处被供奉着、祭拜着呢?
小厅的两边各有一个小房间,她走进右手边的那间,看见一张书案,两旁有书柜,案上则有笔墨,显然有人在使用。
她驱前一探,案上搁了几本册子,她拿起来翻了一下,赫然发现竟是袁秀熙的笔迹。
秀熙姊在这里待过?那么外面小厅供着的是她啰?若是她,为何牌位上无名无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思索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她吓坏了,急着想找地方躲藏,可这斗室根本没有可藏身之处,只能赶紧缩在墙边,发觉有人走进小厅,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我好想你。”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竟是南宫翔。
桑静心头一震,住在西府的南宫翔为何会在这种时间溜到侯府来?跟他在一起的人又是谁?
“我难道不想你?”有人回应了他,是个女子。
一听那声音,桑静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老天爷,跟南宫翔在这里幽会的人竟然是罗雨怀?
“我真的好想离开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罗雨怀抱怨着,“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脱离苦海?”
“这事急不来,你不是不知道皇上有多赏识他。”
桑静一听,就知道他们所说的“阴阳怪气的男人”正是南宫纵。
“你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熬吗?”罗雨怀语气幽怨,“虽然他从来不碰我,视我如无物,但只要一想到我在名义上还是他的人,我就……唉,你哪里懂?”
闻言,桑静惊讶得差点忘了呼吸。
什么叫从来不碰她?这意思是……南宫纵跟罗雨怀至今仍是有名无实的?!
这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在侧,南宫纵竟然无视她的存在,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心肝,”南宫翔哄着她,“别急嘛,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带回身边的。”
“我如何不急?再迟,恐怕你都看不见我了。”
“为何这么说?”南宫翔问。
罗雨怀哼了一声,“你知道那个叫桑静的女人吧?”
“你是说小杂种的姆姊?”
“就是她。”罗雨怀面上难掩愤恨,“上回她对我无礼,我不过是赏了她一耳光,小小的教训了一下,南宫纵居然三更半夜跑进我房里,掐我脖子,警告我从今往后要离那贱婢远一点。”
听到这些话,桑静整个人傻了。
南宫纵竟会为了她警告罗雨怀?难怪好几次在府中看见罗雨怀,她都转身就走,原来是有这层原因。
但,南宫纵为何要这么做?罗雨怀是兵部郎中之女,是出身娇贵的官家千金,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婢女,孰尊孰卑显而易见,他怎会为她出头?
想到这儿,她不自觉的倒抽了一口气,心跳也莫名的加速。
“你说,难道我堂堂一个兵部郎中的千金,还比不上一个低贱的丫头吗?”罗雨怀气愤难平。
“心肝,别气,那丫头怎么跟你相比?”南宫翔安慰着她。
“她当然不能跟我相比,”她语带疑惑,“只不过他为什么对那个丫头这般上心?难道……”
“难道什么?你该不是想说他看上桑静了吧?”
“难道不是?”
南宫翔笑了起来,“不说你是多么的国色天香,婀娜多娇,就说之前的李绣娘跟沈开莲吧?她们可也不是一般的美人呀。那些个美人在他身边,他都能无动于衷了,哪会对个丫头产生什么兴趣?你别不信,那杂种肯定有隐疾。”
闻言,罗雨怀也笑了。“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难得他得好几天才回来,咱们可要好好利用这段时日恩爱一番。”
“你可真大胆,约在这种地方,看着那牌位,你心里不怕吗?”罗雨怀捶了他一下。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可怕呢!”说着,南宫翔一把将罗雨怀抱住,搂着她往小厅另一侧的房间去了。
确定他们进入另一间房间后,桑静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快速的离开。
第3章(2)
翌日,桑静一直心神不宁,脑袋里翻搅着昨天夜里在小筑发生的事及听见的话。
那小房间里有着袁秀熙用过的册子,证明她确实在那边待过,那么,那没有名字的牌位是她的吗?若是她的,那是谁在祭拜?
那小筑被打理得如此清幽舒适,可见打理它的人十分重视,她思来想去,在这偌大的侯府之中,可以下令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南宫纵。
如此说来,南宫纵对袁秀熙绝非无情呀!
那么,为何他从不提她,还说她是无情的娘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纵对李绣娘、沈开莲及罗雨怀都无动于衷,究竟是因为他对袁秀熙还难以忘怀,还是如南宫翔所说,他有难以启齿的隐疾?
她渐渐发现,这侯府之中古古怪怪的不只是南宫纵。
身为南宫翔是南宫纵的堂弟,南宫翔对堂兄有相当多的不满,他不只在背后道南宫纵的长短,还跟堂兄的小妾私通。她猜想,南宫翔许是对于南宫纵袭平远侯一位感到不满,毕竟南宫纵的生母是异族女子,身分低贱,远远比不上他的血统高贵吧?
在南宫纵还未袭爵之前,甚至更早在他的童年时期,一定遭受到许多不公平的对待或是羞辱吧?这么一想,她真心觉得他好可怜。
不知怎地,一想到他的悲惨遭遇,她的心就一阵阵的疼,那些日子他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
“静姊姊。”南宫毅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转头一看,秋嬷嬷正带着南宫毅走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再直呼她的全名,而是叫她静姊姊了。
“小少爷,你可有睡饱?”稍早秋嬷嬷带他去睡午觉,想必是睡饱了。
他点点头,“静姊姊,我想玩纸鸢,你陪我。”
她想了一下,“今天不玩纸鸢,我教小少爷折纸飞机好吗?”
他楞了楞,“什么是纸飞机?”
“呃……”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毕竟古代并没有飞机这样的交通工具。“飞机就是一种会飞的……马车。”
南宫毅更困惑了,“会飞的马车?”
秋嬷嬷蹙眉,“阿静,你说那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玩意儿?”她也不再叫桑静全名了,而是改叫阿静。
她抓抓脸,尴尬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真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呢!”秋嬷嬷老见她自己动手做一些所谓的“教材”,有立体书、字卡、图卡,还有拼图什么的,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现在,她又说要做什么纸的、会飞的马车?
“嘿嘿,走吧,我们回屋去。”桑静于是带着南宫毅回到书房,准备材料,教他折起纸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