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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嘀嘀咕咕的,前脚刚跨进侧屋,浓烈着酸气与体臭的异味顿时扑向她鼻端。

  “什么怪味道?”倚月下意识地捏住鼻子。

  放眼望去,哀鸿遍野。

  二十来坪的空间搭置了大约六十张临时床榻,其中的三分之二躺着辗转呻吟的村民,有几张床畔搁置着盛装呕吐秽物的小痰孟,恶臭的根源想必就是它。这次的食物中毒事件显然相当猛恶。



  “哇──”躺在最内侧床榻的病患突然大喊起来,齐霖候立在床畔,只要病人稍微出现暴跳动的征兆,立刻把全身的重量加压在对方的身上。“热,好烫──”

  “发什么愣!还不快把绳子拿过来。”他回头对目瞪口呆的倚月大吼。

  “噢!”她赶紧回过神来,急急冲上前去帮忙。“啊,是密鲁!”

  原来食物中毒会引发如许严重的反应,她倒是头一遭见识到。

  “密索!”百忙中,类人猿不忘纠正她。“我压着他,由你动手。”

  “唔,哇咕哩呱──”密索突然迸出一大串叽哩咕噜的叫嚷,充血的眼球失去焦点,显然神智已不太清楚。



  “动手干嘛?”她吓得手足无措,愣在病床旁。

  “动手绑他!”齐霖的额角因为施力而泌出细细的汗珠。“密索,冷静一点!”

  “怎么绑?”她无助的与齐霖大玩“你说我猜”。

  “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要我教?”他火大了。“把棉被盖在他身上,然后用绳子捆住床板!”

  “好啦!小声一点。”他在盛怒的时候,倚月没胆子挑战他的耐性,乖乖地拿起麻绳,开始寻找合适的着手地点。

  他们两个纠缠成麻花状,她无论从哪个角度下手都会连齐霖一起绑进去,伤脑筋!还是踱到病床的另一侧试试看。

  “老板,好难过,全身烫死了──”密索改用国语向他们求救。“我快死掉了,会烧死──”

  “撑着点,医生马上就来。”他的肌肉已经屈张到极致。回头看见她还在左瞄瞄、右比比的,无名心火顺着喉咙喷出来,“你以为在逛夜市?快点动手!”

  “我怕绑到你嘛!”她又气又急,围着床榻团团乱转。

  “再不快点,我连你一起捆起来。”他大吼。

  “交给我。”冷不防,从身后探出另一只纤细的玉臂,接过粗麻绳。

  倚月回头端详救命恩人,是那个山中美女!既然给予援手的人是她,那就不叫“救命恩人”了,而是鸡婆。

  “冤家路窄”这句话真是没说错。

  “齐霖,把你的右臂抬高。”在美女的指挥下,两人合力搞定难缠的病人。

  “琪雅,琪雅!”密索居然认得出身旁多了一个美女。

  “住在山腰的袁医师已经赶过来了,我去叫他。”美女的出现与离开同样突兀。

  “一起走。”齐霖拉着倚月赶向下一个需要援助的现场。“幸好琪雅来了。”

  她马上觉得女性自尊受到挑战。美女没来又如何,难道她只懂得站在旁边“插花”吗?

  “既然她一个人抵三个人用,还找我们来做什么?”她满心的不乐意,嘟高了唇瓣瞪睨他。

  忙乱的情势不容他腾出时间来安抚她受伤的自尊心。

  “帮我把田太太的床单换下来。”他转到隔壁的病床前。

  “她到底是谁呀?”她垫高病人的枕头。

  “村中国小的校长。老一辈的村民在都是她的学生。”她细心地替花甲年龄的女病患调整点滴瓶的速度。

  “我是说琪雅啦!”瞧他挺会扯的。

  “琪雅?”齐霖似乎很意外她问起一个不相干的人。“就是琪雅啊!”

  废话!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俩好像很熟。”她继续刺探。

  “朋友关系。”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开始清理病床四周的环境。

  “除了朋友关系呢?”她才没那么好打发。

  “邻居关系。”显然类人猿比她多送进肚子里的十年饭没有白吃,躲避话题的技巧比她预料之中高竿许多。

  “除了邻居关系呢?”

  “小学学妹的关系。”

  “除了──”

  “除了学长学妹的关系,就是恰好同为人类的关系,你烦不烦呀?”齐霖翻脸了。“有时间聊天却没时间做事?既然那么关心琪雅,就应该多学学人家专业专心的态度!”

  “随口说几句闲话以提高工作效率不行吗?你凶什么!”她凶巴巴地吼回去。“我就知道,在你心里琪雅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厉害,谁都比不上她!”

  “那倒不见得。”他的否定稍稍安抚了她。“起码她就比不上袁医生。”

  原来算不着全村第一,好歹排得上第二顺位。她就说他偏心嘛!

  “那你去叫她来帮你好了。”她脸臭臭的,为病人拉被子的力气不自觉地大了几分。

  “啊──”老校长捧着多灾多难的胃哀叫起来。

  “你是来搅局的呀?”他怒道。

  倚月当然大呼不公平。类人猿一看见琪雅就笑咪咪,对她却只会大吼大叫的。

  “好,换个不搅局的帮手给你!”

  她跑到隔壁的药品室和齐母换手。“齐妈妈,你的宝贝儿子需要你。”

  即使她已经不爽到自愿让出美丽女帮手的位置,也不能白白替琪雅小姐制造机会。再声明一次,她是机会主义者,而合格的机会主义者除了懂得掌握机缘,更要懂得断绝敌手获得“机会”的机会。

  直到所有病患大致处理妥当,症状比较轻微的人也回家休息后,时针已经指在数字一与二中间。

  “哗──”她蹒跚地踱出诊疗室,瘫坐在路旁的莲雾树下。奇冻如芒刺的寒风掠过她的太阳穴,终于拂掉鼻端一直缠绕不去的药水味和异臭。

  一个小时前,齐母在倚月和儿子的坚持下,回家休息,结果倚月忙得差点连命也送了。

  “倚月──”远远的,颀长壮硕的身影朝她走来。齐霖跌坐在她身畔,“辛苦了。”

  直到此刻,他总算对她说出一句人话。

  “怎会突然引发食物中毒?”她有气无力地敲打作痛的肩胛骨。

  “今天一大早听村民提起,有一位从南投市上山的杂货商人运来几车自已腌制的泡菜,”齐霖的口气透出沉重和阴郁,“当时我忙着处理茶厂的公事,因此随交代他们不要任意购买来路不明的食物,就没再多留心了。可能是村里的妇女贪小便宜,所以起码半数以上的人家全吃了那些泡菜。”

  原来今晚的急病是泡菜惹的祸,可见会为“食物”而亡的动物不只鸟禽。

  “我发现密索的症状好像比其他人强烈。”密索第二次抓狂的时间,她正巧最接近他,所以只好独自担负起压制“暴徒”的工作。

  “密索除了吃下泡菜,还喝掉几罐商人卖给他的私酒,所以恶化的情况比其他人?愀狻!逼肓氐纳裘泼频摹?

  他的口齿怎地忽然灵活起来,惯用的几字真言也变成正常的叙述?倚月偏头打量他,蓦地被类人猿眉宇间的自责弄得莫名其妙。

  “大家已经没事了,你的脸干嘛还揪得跟包子一样?”

  他招出一个牵强到极点的结论。“我必须为今晚的意外负责。”

  “哦?”她挑高好奇的柳眉。“那个商人是你在舅子、小叔公,还是你三表姑妈的干儿子?抑或是你教唆他上山卖泡菜?”

  “都不是。”他拧着眉,“但我应该有所警觉,一旦听说陌生人在村子里兜售商品,就当出面了解情况,如此一来大家也不至于白受病灾。”

  天哪!乱安罪名也不是这等安法。

  “开什么玩笑?”她挥舞拳头抗议,直比自己遭受不白之冤更愤慨。“你既不是他们的村长,也不是这儿的治安单位,干嘛还得为杂七杂八的事情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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