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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润月——”她名字好听,唤出口就有圆满感觉,他朝一脸迷惑的她咧嘴,嗓音清朗。“既与卢家无缘,那就另结新缘,你……你可以嫁我为妻。”

  轰隆!砰——

  朱润月只觉耳畔有巨声炸开,轰得人浑身大震,背脊绷凛。

  又像一方大石从边上滚落,越滚越快,最后一声重响投进湖中,激得湖面水花大作,乱七八糟掀起无数波澜和涟漪。



  他这人……他这人……这么闹她有意思吗?

  “我才不会赖着你!”她红着脸,气得鼓颊,用力挣开他的手。

  苗淬元俊眉飞挑,不明就里,长身一移挡住她的去路。“什么意思?”

  她一双明眸瞪人。“那年你说,若我名节有损、乏人问津了,届时,你可以娶我为妻……但其实怕我揪着由头赖上你。苗大爷,我即便遭弃,真嫁不出去,也不会……不会……”可恶!她都胡言乱语些什么?都是他惹的,没事迸出那种话干什么?!这时候这样欺负人,他还理直气壮了?!

  苗淬元记起来了。

  那是十八岁时的他,头一回对某个姑娘动心,却恼羞成怒所说的话。



  记起的同时,手劲颇大的姑娘已重重推开他胸膛,头也不回往里边走。

  “喂,等等——你听我说!你不能这样走掉!那……那算我拜托你,拜托你赖着我,成了吧?朱润月我……呃?!”他一路跟上,熟门熟路的,直到一脚跨进通往内院天井的那道小拱门,话陡止,身形顿住。

  廊檐的那盏灯笼底下,小富泰的朱夫人盈盈而立,在场不仅她一个,几根廊柱后面探出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随便一瞄,至少也有五、六颗脑袋瓜,皆是“崇华医馆”这些年所收的小医僮们,许多被送来习医的孩子离家甚远,就直接住在广院里,此时每双小眼睛都亮晶晶,拿他直瞧。

  苗淬元很少有惊慌失措的时候,此一时际,还真有点慌乱。

  被人躲着听壁脚,都不知听去多少?

  又被人盯着猛看,眼神那么……露骨。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小医僮们不懂吗?这朱大夫教得真不好!

  俊脸不由得发烫,他一脸戒备,目光微恨地盯着已避在娘亲身后的朱润月。仿佛剑拔弩张的气味儿,紧绷得很,朱夫人却眉弯弯、眼弯弯,啥也不提,只淡淡道——

  “苗大爷送咱们家月儿过来吗?那正好,今儿个送贺礼上门的宾客,该退的礼全退了,就只剩‘凤宝庄’送来的礼还没退还,大爷既然过来了,回去时,顺道把贺礼带走吧。嗯?”

  第8章(1)

  十余日后。

  过江往北行,初冬的寒意更显,用不着开口,光呼吸吐纳都能喷出团团白烟。江北的永宁大城内,一家临运河而建的二层楼客栈,今晚生意依旧红火,一楼用来吃饭吃酒的大堂坐无虚席,二楼供旅客投宿的厢房同样全满,一房难求。

  但老掌柜实在佛心来着,见一双夫妻相称的年轻男女似连日赶路赶出一身狼狈,小娘子还得了风寒,烧得满脸虚红,那年轻儒雅的相公求店家帮忙腾出一间房,老掌柜二话不说,立时将最好的上房空出,请客人入住。

  老掌柜还热心热肠想替小娘子延医,儒雅相公却说不必,只自个儿开了张药方,请店家伙计帮忙抓药,然后借了客栈灶房,亲自为小娘子煎药。

  小娘子喝过药,安稳睡下后,儒雅相公这才有闲心下楼用点饭菜,并向老掌柜好好致了谢意。

  老掌柜挥手忙称不敢,笑道:“那间上房其实是特地为我东家所留,寻常就空着,不让谁入住的,这会儿能供给相公和小娘子投宿,也是东家允可,要咱多方照料,小老儿才敢这么办,不敢居功啊……您要谢,就谢我家爷去吧。”

  “原来如此。莫怪房中摆设如此精致,物件都是极好的。”儒雅相公恍然大悟颔首,遂问:“不知这位东家大爷人在何处,是该当面道谢才好。”

  老掌柜非常热心。“我家爷这几日刚巧过来巡视,此时就在后头的院子,相公若欲当面谢过,请随小的来。”

  客栈的后头院子与河道相通,船只运来鸡鸭鱼肉、白菜萝卜等等食材,直接可在后院卸货送进大灶房。

  当儒雅相公跨出后院,被领上一艘大篷船时,突然觉得不对。

  倘是载货用的篷船,不会这么华美干净。老掌柜仅说东家大爷在后头的院子,可没说人在船内,此时领他上船……有何用意?

  啊!不好!

  他心中陡惊,想到房里的小娘子,旋身就要跳下篷船。

  “卢成芳你还想跑?!没门儿!”高大修长的东家大爷突然从篷子里扑出,猛虎出柙般扑得又急又狠,还把一方垂帘“唰”一声从中扯裂。

  卢大公子被人从身后扑倒在船板上,硌得整张脸都疼。

  他奋力挣扎,势若疯虎,后脑勺发狠一顶,撞上背后那人的脸,也让对方狠狠吃了一记疼。

  他乘机翻身,怒瞪正捣住下颚、双目痛到飙泪的东家大爷,难得声狠——

  “苗淬元,你要敢动素儿一根毫发,我不会放过你!”

  他们先是被“请君入瓮”,后是这招“调虎离山”之计,就怕他和素姐被分开逮住。

  比狠,苗淬元还没输过,唇舌与俊颚都被对方的“铁头功”撞伤见红,仍恶声恶气地笑。

  “好啊,素姐都改唤成素儿了吗?卢大公子有了自个儿的素儿,也就管不着月儿的死活是吗?迎亲前一晚奔了,留信只为退婚,折腾人不手软,阁下比我还厉害嘛!你要我别动你的女人,行,那我就动你!”抡拳卯下。

  男人们干架了。

  两人身形皆属修长,但苗大爷使得上几套强身健骨的拳法,箭术亦练得小有火喉,兼之肩宽腰劲、四肢有力,干起架来赢面大。

  然,卢大公子也非省油的灯,虽较苗大爷削瘦,但“江南药王”卢家养生练气的功夫是有名的,卢大公子底子打得扎实,气长不竭,以致人被逼急了,疯劲儿冲上头,干起架来不要命。

  结果就变成一场完全不讲招式、只想揍到对方倒地的干架,双方你来我往,仅差没揪头发、插眼睛、撩下阴。

  当庆来与两名随从甫将楼盈素那儿安排好,赶回主爷这边时,见到的就是两位爷你一拳、我一腿,在甲板上打得不可开交的光景。

  砰——砰啪——

  得!还抱着一块儿落水了!

  “大爷啊!”庆来抱头哀号,立马跳水拉人。

  他家大爷外强中干,身子骨娇贵,可不好着凉啊!

  另一头的“凤宝庄”这边,在一连十余日的施针灸药再以药薰洗,苗三爷脑勺里一点一滴慢慢渗出的血终于大止,只是血块瘀积造成的眼疾,还得再推敲诊治之法。

  朱大夫这阵子不往“凤宝庄”跑了,说是得潜心想想苗三爷这集寒症、咳症、头伤和眼疾的病,该从何处下手才好。于是这两天都是朱润月代父过府为苗三爷号脉,然后天天详实记录苗三的医案。

  过来“凤宝庄”时,朱润月刚开始也是忐忑,然后不知苗沃萌是否看出点什么,竟主动向她透露,说家里大爷有急事待办,几天前又出远门。

  往来奔波,这样忙碌,要睡足时辰才好……天候越来越寒凉,他穿得可够暖?

  他那个病,夜间与清晓最易发作,千万不能熬夜的……待意会过来,发现自己又不自觉为苗大爷牵挂,心里不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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