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回去做什么?那里有什么好?你以为还有徐安澜吗?那里的徐安澜空难死了,已经变成你眼前这个徐安澜了!你还想回去吗?那世界还有值得你回去的人吗?”他咆哮,所有的不安、所有惶恐、所有的怒气,全是因为她,可她却不懂。
周念梓不可置信,捣住嘴哭了。
徐安澜缓下声音,却克制不了情绪,“该哭的人是我啊,怎么是你哭?你留在这里不好吗?爱现在这个徐安澜不能吗?我知道现在的徐安澜让你不满意,可是你得给我时间,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努力要变成你能接受的徐安澜。
“十五岁之前我没有前世的记忆,只偶尔作奇怪的梦,十五岁救你那回,我足足作了一整个月的怪梦,后来在人牙子的卖台上,我吃了假死药,断气一个时辰,前世的记忆才全部回来。现在你面前的徐安澜,是另一个世界的徐安澜,也不全然是那一个徐安澜。
“二十五岁之前,我照这世界的习惯活,学文习武,公子哥儿爱的,我自然也爱,二十五岁后,我才完整想起你爱的那个徐安澜。
“这世的徐安澜有三妻四妾,是没想起前世时有的女人,你能不能原谅我?想起前世后,我没睡过其它女人,我知道你不喜欢、知道你不能接受。
“那几晚,我去不同女人房里,是跟她们说明白,往后她们要在镇国亲王府长住终老,或要和离改嫁都可以,我跟她们有几年情分,总不能太绝情,你为什么问都不问一句?
“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再碰你以外的女人,你能不能原谅我?能不能留下来爱现在这个徐安澜?
“是我不好,我应该跟你说清楚,可是我也有情绪、我会吃醋、会在意,我为你没日没夜忙了二十天,你却跟我这世的堂兄、当今天子日日亲昵相处,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我嫉妒得快死了!
“我每天进不同女人房里,以为你在意了也许会有所表示,哪怕你只淡淡说一句你不喜欢,我会马上放下自尊、收起嫉妒,把所有事告诉你。可是你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消失了。周念梓,你真的够狠!”
徐安澜不间断又是道歉、又是责怪的说了一大串话,周念梓越是听越是哭,哭得徐安澜心疼。
“你不要哭了,我投降,好不好?周念梓、周纭霓,我真怕了你,又爱惨了你,拜托你留下来,在这个世界,没有你那些禽兽父兄,当今天子爱你、我这个亲王也爱你,保证你这辈子过得无忧无虑,我们作对恩爱夫妻,这样不好吗?不要再吓我、不要再离开我,两辈子被你折磨,我怕极了。
“求求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前世那个徐安澜会的,我也会,他怎么爱你,我也怎么爱你,你想找的徐安澜在这里,你留下来……”
周念梓听完,又哭又笑的扑进他怀里,抱紧了。
徐安澜满足的叹口气,终于……总算找到她……
许久,他说:“幸好,你没事,常少卿把你照顾得很好,看在你胖了不少,本王留他一命……”
周念梓一听,挣出他的怀抱,想说些什么,才仰头却被他一个深吻堵住了话,他霸道深刻,又万分缠绵的吻她,吻得她双脚发软。
转眼他抱起她,往外走去,沿路他在她耳边以精确英式英文发音,低述——
“Betwixt mine eye and heart a league is took,
And each doth good turns now unto the other:
When that mine eye is famish\'d for a look,
Or heart in love with sighs himself doth smother,
With my love\'s picture then my eye doth feast
And to the painted banquet bids my heart;
Another time mine eye is my heart\'s guest
And in his thoughts of love doth share a part:
So, either by thy picture or my love,
Thyself away art resent still with me;
For thou not farther than my thoughts canst move,
And I am still with them and they with thee;
Or, if they sleep, thy picture in my sight
Awakes my heart to heart\'s and eye\'s delight.”
那是徐安澜曾写给她的一首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她听得泪如雨下。
她的好结局原来是在这古朴时代,她想念的徐安澜,原来一直在这里。
午后的风,吹得温柔,徐安澜抱她跨上院外的马,缓缓往京都走。
“安澜怎么知道我是周纭霓?”
“相处后,你的小习惯、你沉思的样子、你说“安澜”两字出自文选,我想你不知道这个时代没有文选,更没有王褒。我要了你的那一夜,你喝醉说了许多,说你想回去找Aaron、有回我试探喊过你的名字,你反应惊讶;还有你设计的浴屋,进出水流显然准确精算过、你回应我亲吻的样子……太多太多线索可以确定你是周纭霓,虽然你长得一点也不像那个娃娃似的周纭霓……幸好!”
“怎么说幸好?”
“你现在这模样就能招了延康帝、常少卿、严尉武……再长得像周纭霓,爷这辈子还活不活?!”徐安澜没好气道。
“你头发白了大半、也瘦好多……”
“你折磨的。若再晚半个月找到你,我一定满头白。”徐安澜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是Aaron……”
“若是知道,你就不离开了?你就这么不爱这世的徐安澜?”
“不是不爱……是太在乎、是爱了,才不得不离开,我看着你进那些女人房里,吃不下也睡不好。”她极低声的说。
徐安澜静了好阵子才说:“爷不恼你一声不响离开一个月了,本想把你绑在床上,好生折磨几天的。”
“你打算怎么折磨?”
“你想想,被绑在床上还能怎么折磨?”
“你……”
徐安澜朝她笑了笑,才说:“我哪舍得!你正怀着孩子,说说罢了。周念梓、周纭霓,我爱你,这辈子别再离开我了。”
“好,这辈子都不离开你。我爱你,Aaron、徐安澜。”
徐安澜搂紧她,在她额头上吻了一记。
凉风徐徐,常少卿在林中望着他们逐渐走远,欣慰一笑,转身隐没林子深处。
番外一:深情天子
周念梓失踪了!
御书房里,一连十日摔碎十个玉瓷杯,延康帝得不到周念梓的消息,照例拍桌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