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禁不住钟日章的一再要求,梁宛儿已在过年前搬过来与他同住。
经过数个月下来努力不懈的练习,他复原的速度十分惊人,如今已能独自行走,前几日便开始外出,亲自打理他那些生意。
捶丸的场子每个月都安排了二十场的比赛,每场都能吸引至少数千人前往观看,如今已成为京城里的百姓茶余饭后的一项娱乐。
每个月另有十日,开放给一般的百姓参与比赛,获胜的头三名可以成为捶丸的选手,日后也可参与竞赛。
每三个月再举行一次总决赛,选出每场比赛的头三名来竞赛,最后胜出者可以获得一千两的银子。
这消息一出,京城的百姓更加风靡捶丸,参赛的选手为了想赢得那一千两的银子,可说是花样百出,也因此吸引更多的人来观看比赛,就连外地也有许多人千里迢迢慕名而来,让钟日章捧回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祈王见儿子一个月所赚得的银钱,竟比王府旗下众多产业一个月所得还多,狠狠夸上了他几句,让难得得到父王称赞的钟日章高兴许久。
这事给了钟日章更多的信心,因此前一阵子又在附近寻觅了块空地,准备搭建数十间的铺子,开设一些不同风味的食肆,有些铺子则是要贩卖捶丸相关的用具。
他还盘算着另寻找几个富庶繁荣的城镇,再打造几个这类的捶丸场地,因此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忙得日日早出晚归。
梁宛儿此时坐在小厅里,手里捧着个手炉暖着双手,眼瞅着外头的风雪刮得越来越厉害,却还迟迟不见钟日章回来,不禁有些担心,抬头询问沏了壶热茶过来的翠眉,“你说这风雪这么大,路上会不会积雪难行?”
钟日章今早出门时曾说过,他用晚膳前便会回来,至今未归,她怕他会不会是被困在半路上回不来。
“京城里的路都有定时派人铲雪,应当不会积太厚的雪。”明白自家主子是在担忧世子,翠眉接着说道:“要不要奴婢请总管派个人出去找找世子。”晚膳时刻都已过一、两个时辰,还不见世子回来,也难怪世子妃会担心。
梁宛儿是有些放心不下,遂点了点头。
翠眉吩咐了个婢女,让她去请总管派人出去找世子。
过了不久,婢女回来禀告,“禀世子妃,门房说世子两个时辰前便已回来。”
梁宛儿一愣,问道:“那他人呢?”
“总管让人查问,说世子他……”那婢女迟疑了下才说道:“他到常夫人那儿去了。”
闻言,春雅、秋丽和翠眉、绿娥均吃了一惊,齐齐望向梁宛儿。
梁宛儿彷佛活生生吞了只苍蝇,窒了窒,迟了须臾,才应了声,“是吗?”
她一人在这儿担心他老半天,原来他是去了侧室那里。
她已经有好一阵子,忘了这个丈夫不只属于她一个人,还属于另外两个女人。
见她脸色僵凝,绿娥几人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抬眸瞥见几人关心的眼神,梁宛儿勉强挤出了抹笑,“我没事,既然世子已经回来,这儿也没什么事了,天气这么冷,我想早点睡,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几名侍婢福身退下后,只留下今晚轮值的绿娥。
见她走进寝房,绿娥也端了个炭盆跟了进去,摆在床榻旁。
梁宛儿失神望着一旁几案上的烛火,火焰微微摇曳,光影投在墙面上。
绿娥明白世子妃心里不好受,可她向来嘴笨,不会安慰人,只能安静的陪在她身旁。
梁宛儿忽然自嘲的笑出声,“才过了一阵子的好日子,就让我都忘了自己的身分。”她虽然是钟日章的妻子,可却不是唯一的一个,她没有立场、更没有理由,禁止他前去他的姬妾那里。
绿娥替她不平的道:“可常夫人当初下毒差点害死世子妃,世子没重惩她也就罢了,现下万不该再上她那里去。”
梁宛儿幽幽回了句,“一直查不到证据,还无法确定那毒究竟是不是她所下。”
“当初那花是常夫人亲自送来的,除了常夫人还能有谁?”绿娥一直觉得这事分明就是常夫人所为,不明白为何主子会听信世子的话,觉得那毒不是她所下,以致于放纵她逍遥到如今。
见她默然不语,绿娥想了想,又说了几句心里话,“世子妃,容奴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奴婢觉得下毒那事,世子分明就是想袒护常夫人。”
这话狠狠刺上梁宛儿的心,她苦笑道:“常夫人跟在世子身边比我还久,两人之间的情分怕是比我还深,倘若他想袒护她,也是人之常情。”
“难道下毒那事,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见绿娥为她一脸心疼,梁宛儿拉过她的手,“人生在世,有些亏是不得不吃的,重要的是吃了亏就要记下这个教训,往后同样的亏不能再吃一次。”这番话是在劝解绿娥,同时也是在劝她自己。
她不知道那毒究竟是不是常傲霜所下,也不知道钟日章是不是刻意想袒护她,但如今他上她那里的事,却是无庸置疑,而这一待便是两个时辰,换算成现代的时间,是四个小时,她猜想他今晚大概也没打算要回来了。
纵使他回来,只要想到他身上沾染了别的女人的气息,她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她抑下酸涩,暗暗想着,今晚不回来也好,至少她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吹灭烛火,她躺上床榻,想逼自己入睡,睡着了便不会再想太多,可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躺在被窝里的身子一直无法暖起来。
轻阖着眼,她聆听着窗外一阵又一阵呼啸而过的寒风。
一直到清晨时分,风消雪停,她的丈夫仍没有回来。
梁宛儿一夜未眠,心情如同清晨的寒露,冷冷冰冰。
洗漱后,用过早膳,准备外出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屋外的寒风吹拂进来,冷得她微微瑟缩了下颈子。
瞧见进来的人,她眸子微敛,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她的丈夫。
钟日章神色匆匆的走进来,一见到她,俊脸上堆着一抹讨好的笑容:“宛儿,你起来啦。”
她漠着脸回了句,“时候已不早了。”
见她板着脸,钟日章心里也不痛快,但还是解释道:“我昨日回来时,听下人说傲霜染了重病,遂过去探望她,不想一时太累,不小心在她那里睡了过去,直到方才才醒来。”
原本他要留宿在哪个妻妾那里,压根无须对谁解释,就连当年他迎娶伍琴雪后,也从没向她解释过这种事。
可这时,他不愿她心里有泛瘩,才想把话同她解释清楚。
不小心睡着了?梁宛儿不知该责备他,连编理由都懒得编个能让人信服一点的,还是该感谢他至少尊重她,起码还愿意向她说个两句。
她随口敷衍了句,“想来世子这几天早出晚归,定是累坏了。”
看她这般冷淡相待,钟日章胸口盘踞着一股烦躁之气,再瞅见她身上披了件枣红色的斗篷,似是要外出,他问:“你这是要上哪去?”
“昨天下午我娘家那里来人,说我母亲病了,我想过去看看她。”
他握住她的手说道:“岳母病了?我同你一块过去探望她。”
她下意识的甩开他的手。
他一愣之后,面带怒色指责她,“你这是做什么?不过一个晚上没有回来,你便冲着我使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