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店的老板娘说,你衣服上的口红印很难洗喔。”
“然后呢?”
“老板娘叫我要小心一点,只是我没印象我哪时把口红印在你的衬衫上头。”
“我也没印象。”韩老大说没印象就真的没印象,这点不用怀疑。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那就换家会洗口红印的洗衣店。”
对话结束,对一个凡事都理所当然的男人很难兴师问罪,后来当然没有换洗衣店,只是她听婆婆说,韩岳腾把新进公司的女秘书炒鱿鱼了。
婆婆说:“那个女人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故意找机会在岳腾身上留下口红印,连假装跌倒都做得出来,当场让岳腾捉到,立刻要保全将她轰出公司大门。”
所以口红印事件之后不曾再发生,想想也挺乌龙的……
回到刚刚的话题,韩岳腾要她辞职回家给他养——
“那只是和同事的互动,不算讨好。”
“这种调动工作的方式,代表你们没有一套标准的职代流程。”
宋贞曦眯起眼,她热爱她的工作,不愿它受到评论。“我们有一套请假职代的规定,是你让我没有时间提前启动这个机制!”
她气恼不已,做贼的喊捉贼……但一想到前不久的恩爱缠绵,小脸立即胀红,气势当场弱一半!
什么嘛……一早就把人家拉上床缠绵了两个小时,有给她时间请假安排职代吗?薇薇打了不下十通的电话给她,还以为她在上班的路上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始作俑者居然敢说出这种没有良心的话?!
韩岳腾不是没察觉她脸颊上的暧昧红晕,但得意归得意,公私须分明,职场上的规则还是要阐述清楚。“这是SOP,不需要特别启动,美术馆也不是小单位,我很难想像人事管理居然如此粗糙。”
这男人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宋贞曦气到吹胡子瞪眼,算了,随便他怎么说,她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和他这种大老板思维方式不相同!
“随便你啦!我晚上有课,今天晚上没有开伙,你自己看著办。”
她气嘟嘟离开厨房,包包背著,便当袋提著,走到玄关拿起安全帽和机车钥匙,一肚子火气上班去——当然是机车,婚前她骑机车上班,婚后仍骑机车上班,这叫有始有终,老公的名车系列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韩岳腾目送她怒气冲冲地离开,嘴角勾起笑,宋贞曦很神奇,喜怒哀乐完全放在脸上,不会摆心里,这点让他很佩服,冷漠专注是他唯一的表情,他没办法喜怒形于色,工作上不允许,私人领域同样不允许。
他拿起手机,速拨陈特助,下达指令。“半小时后主管会议。”
他结束通话,一句招呼和再见都不用,陈特助长年跟在他身旁,熟悉他每个习惯。
曾经这样的沟通方式被一旁用餐的贞曦听到,她好奇地问——
“收讯不良吗?”
“收讯很好。”
“那怎么你话没说完就结束通话了?”
“我说完了。”
“你没和陈特助说再见啊?”
“我为何要和陈特助说再见?”
“这是礼貌耶!”
“礼貌?然后呢?”
然后贞曦就气嘟嘟地收拾碗筷洗碗去了。
他们有许多不同的观念和生活习惯,往往成了他们抬杠的话题,虽然最后他都是一脸云淡风轻,她则火冒三丈地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哼!”
他一点也不觉得和她话不投机,甚至喜欢这种沟通模式,谁说沟通一定要和颜悦色、一定要有主题?他喜欢观赏妻子大动肝火的说话方式,很精彩、很有趣。
这时放在餐桌上的无线电话响起,韩岳腾顺手接起,话筒上残留著淡淡的花香,这是宋贞曦惯用的香水味。
他看过她使用香水的方式,她会沾在颈子和手腕上,再对著空气喷洒,接著跳进去转上一圈,把喷香水弄成像跳舞一样,他没见过其他女人使用香水的样子,只认为她的方式很符合充分平均的原则,很有头脑。
“早,妈。”
“唉唷,你回来了?儿子啊,媳妇呢?怎么我爬完山来美术馆找贞曦,同事却说她请假呢?”韩母在电话那头哇哇叫,说有多著急就有多著急。
宋贞曦身上有著莫名的魔力,很得韩家长辈的喜爱,韩家双亲宁愿看媳妇的笑容,也不想关心儿子的扑克脸,打来家里的电话永远都是找她,连他周末带妻子回家享受天伦之乐,餐桌上的佳肴美食也是媳妇爱吃的,话题更是永远都在赞美媳妇有多懂事、有多开朗,仿佛儿子能结成这桩亲事,是韩家修了八辈子得来的福气。
“她刚去上班,有事打她手机。”
“都快十点半了,怎么会这么晚?说!你又怎么欺负我家贞曦了!”
这就是不公平的地方,爱任性发脾气的是她,到头来,长辈却会争相指责他欺负了他们的宝贝媳妇。
“我没有欺负她,她早上还很‘快乐’。”
“什么快乐?!她每天准备早餐伺候你,你也不会开车送她上班,出差没说一声,去一趟就是一个礼拜,你说你说,你老婆还能快乐什么?!”
韩母真搞不懂,有这么贴心的老婆,儿子还挑剔什么?!
不对外公开婚事,可能有年轻人的顾虑,可是在日常生活上,也不见儿子有多殷勤对待人家啊!
唉唉,想想宝贝贞曦多体贴啊,每晚打电话回来嘘寒问暖不说,还是个风趣的小姑娘呢!周末回家随便说个生活或工作上的趣事,总逗得他们笑到肚子痛,除了幽默之外,言行谈吐又那么知性。
这样的对象可是韩家众长辈一起选出来的,总比那些黏在儿子身旁,光有身材却没脑袋的草包好。
韩岳腾可跩了。“房间里头的事,长辈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我确定她是快乐满足的就好。”
韩母闻言大喜,儿子说得再清楚不过了。“真的吗?!这么恩爱啊,果真小别胜新婚呢,儿子啊,生个孩子吧,这样生活才有重心。”
“我没想过要生孩子。”韩岳腾直接回绝。
韩母的欢乐瞬间跌到最低点,儿子的态度一向都很清楚明白,他可以应长辈的要求结婚,但除此以外,不再妥协任何事。
“都结婚半年了,你的想法还是没改变吗?”韩母问。
韩岳腾没有回答。
韩母劝著:“贞曦真的是很好的女孩子,岳腾,你自己也不可能找到这么出色的对象,我知道是我们逼你结婚的,只不过——”
韩母收口,知道说再多也只是唱独角戏,也怕惹儿子反感。“岳腾,你真的得好好想想。”
韩岳腾只是说:“我上班了,星期天回家再说,就这样。”
和母亲道别后,他结束通话。
母亲的话言犹在耳,不过这种事早能预料,先逼结婚,再逼生子,生一个不够,最好能凑一对,父母对子女总有期待和要求,他相信这个话题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有终止的一天,那么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他从没想过生孩子,结婚只是完成长辈的期待,不代表必须传宗接代,他和宋贞曦的协议里没有生孩子这条,而且重点来了——
他从没想过这段婚姻会长长久久,没错,他是娶了她,但谁能保证这段关系能维持一辈子?
爱得要死的情侣都不能把握不分手了,他们这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又怎能妄言能够直到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