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李氏沉默了一会儿,认真思索着这件事。
“夫人,夏舞琴与千翠楼订下卖身契,合约上写明二十三岁方可赎身,她如今虽只二十二,但据我所知千翠楼的店主曾受过周老爷的恩惠,是吧?”
李氏微怔,惊讶这几年才来到拓城的贾永道居然也知道这件陈年往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千翠楼店主因惹上官非,差点儿被问罪并发配边疆,幸而周擅与那位官员的父亲是忘年之交,由他从中斡旋,店主才免于放逐之灾。
“若是夫人出面要求替夏舞琴赎身,千翠楼店主绝不会有第二句话。”他说。
“可我不是亏了吗?”李氏怏怏不乐,“我还得出钱替他纳妾?”
“夫人此言差矣。”贾永道善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火力全开的说服着她,“夫人花了一笔钱,却能从此收服周教杰,让他为你及周家卖命,这买卖实在太划算了。”
李氏细想,越来越觉得他说得极有道理。
不可否认,周教杰确实在做生意方面很有一套,若能用夏舞琴拴着他,让他乖乖替周家赚个五年、十年,确实是稳赚不赔的投资。
“嗯,那你就替我走一趟千翠楼吧。”李氏笑视着他。
贾永道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阴沉黠光,“照办。”
眼见着贾永道跟周教杰越走越近,而她又无从干预周家事业的运作,秦又冬不觉忧心焦虑起来。
贾永道是阴险之人,是披着羊皮的恶狼,她吃过他的亏,她担心周教杰也陷入他的圈套之中。
这口,周教杰与贾永道一起去见了来自东北的矿业老板胡路,共同商谈投资矿业事宜。
一整个下午,秦又冬在店里神不守舍,心神不宁,担心周教杰着了贾永道的道。
虽说他现在经手的是周家的事业,不是他自己的,但他等于是周家事业的“执行长”,盈亏都是他要扛,要是他被贾永赵骗了、亏了钱,就算后面是李氏伸手干预,外人还是会说他无能。
他消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从谷底爬了起来,站上峰顶,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贾永道又一脚将他踢入谷底,就像当时他跟钟佳绫连手将她推落谷底般。
几次跟贾永道及夏舞琴接触,她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贾永道似乎想利用夏舞琴来迷惑周教杰,而周教杰似乎也对夏舞琴有着好感。
她不是不相信周教杰对她的爱,但她知道爱可以很坚定,也可以很脆弱。
她不能冒这个险,做为一个妻子,而且是知情的妻子,她不能无所作为,虽然这么一来,她或许得说出那荒谬得教她不知如何说起的实情,但必要时,她还是得开口——不管他信还是不信。
晚上,周教杰回来,带着一点酒意。
进到房间,见她还坐在桌前,他微愣了一下,“你还没歇着?”
“我在等你。”她说。
“我知道今天回来得有点晚,抱歉。”他走向床去,然后在床沿坐下。
“你现在清醒吗?”她直视着他问道。
他微怔,“你在生气?”
“不是。只是我有件事跟你说,我希望你是清醒的。”
他意识到她是如此的严肃,不觉挺直腰杆,“你有点吓到我了,什么事?”
“你相信贾永道吗?”她问。
他一愣,疑惑的看着她。
“你喜欢夏舞琴吗?”她又问。
他眉心微微一拧,“你该不是怀疑我对夏姑娘……”
“我什么都没怀疑。”她神情凝肃,“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相信贾永道,也不要喜欢夏舞琴。”
周教杰目光一凝,原本因喝酒而有点放松的情绪倏地一绷。
“又冬,你究竟在说什么?”他直视着她,“你是个明理的女人,不要乱吃飞醋,我去千翠楼只是……”
“不是那样。”她打断了他,“我只是要你小心他们两个人,因为他们居心不良。”
他微顿,但没有表现得太惊讶,反倒有一点好奇。“你何出此言?”
“因为、因为……”秦又冬抿着唇,犹豫又挣扎,为了让他知道贾永道跟夏舞琴是如何危险的人物,她势必得让他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可是,当他听到她所说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会相信吗?还是……
“因为什么?”他问。
她抬起眼,眼底有着他无法理解的犹豫和痛楚。
“因为我曾经被他们两个重重的伤过、害过,甚至……”
她话未说完,周教杰已一脸惊疑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你被他们重重的伤过、害过?”
他不解,她跟贾永道及夏舞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甚至不知道她跟他们曾有过接触或有任何关联,她却说她曾被他们伤过、害过?他们如何伤她?又害了她什么?
“在我之前,你就认识他们?”他不禁狐疑,“来拓城前,你一直待在秦家村,你是如何认识他们?”
她摇摇头,“不,我不是在这儿认识他们。”
“那是在什么地方?你让我迷糊了。”
“教杰,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才能理解我刚才所说的。”
“那就说。”他有点急了。
“可是……”她有点怯懦,“我怕说出来,你会无法置信,你会……”
他从没见她这么畏怯过,他想,她要告诉他的肯定是件不得了的事情。这么一想,他真有点心慌意乱。
“你说。”他直视着她,眼底带着强势及霸气。
“贾永道他、他曾经是我论及婚嫁的男人。”她终于说出口。
闻言,周教杰陡地一震,两只眼睛大大的瞪视着她,“什……”
他真是胡涂了,贾永道曾跟她论及婚嫁?所以她在嫁给他之前,其实跟贾永道有过婚约?她说她被贾永道伤过,是指贾永道悔婚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神情凝肃,“为什么你们见面时,表现得那么平静自若,像是……”
“教杰,”她走向他,蹲在他面前,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或许会觉得荒谬、觉得离奇、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我疯了,但是……我要告诉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浓眉一皱,“你到底……”
“教杰,我并不是秦又冬。”她说。
“什么……”他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猜测道:“你是说你假冒秦又冬嫁给我,而真正的秦又冬还在秦家村?”
她摇摇头,无奈的一笑。“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还能多复杂?”他有点恼了,“我被你搞胡涂了。”
“你看见的我确实是秦又冬,但也仅仅只是这副身躯是秦又冬,在这身躯里的灵魂不是秦又冬,而是一个名叫赵馨予的女子。”她说。
他听得一阵头昏,“你说的是什么乡野奇谈吗?”
“或许也能那么说。”她蹙眉苦笑,“我原本叫赵馨予,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因我对花草非常热衷,也以此为事业,开了几家养生餐厅,就像现在这样。”
周教杰酒都醒了,因为他听到的是一个他无法想象及接受的故事。
“我有一个论及婚嫁的男人名叫薛意民,还有一个情同姊妹的朋友钟佳绫,我信任他们,将事业交给他们全权打理,全心投入花草的栽培及制作料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来,我听到一些关于他们背叛我的流言,我原本不信,直到我几次亲眼看见他们幽会偷情。”
周教杰惊讶得说不出话,只是定定的、木木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