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指示让兴奋的孔安南与陆明雪过去,两人在太后面前跪下后,太后满意的笑道:“孔安南,你孔记绣坊没让哀家失望,这套宴服哀家很喜欢。”当她选了宴服,宫人才告诉她这是孔记绣坊呈上的。
孔安南一听更加热血沸腾,“多谢太后娘娘抬爱,草民只是尽力而为。”
太后点点头,转向问跪在他身后的陆明雪,“哀家记得你,叫又雪是吗?这套宴服出自你之手?”
“是,是奴婢所设计缝制的。”陆明雪气度沉稳的回答。
太后颇欣赏这见了自己仍能自若的人,有这气度难怪能做出这么高贵大方的宴服来。“又雪,你真不错,这套宴服除了绣功别出心裁外,布料也用了心,穿上后极为舒适轻巧,不像一般的宴服,越是隆重越是沉重,穿在身上不到半个时辰就让哀家想脱下了,你这布料柔软轻盈,可否告诉哀家,你是如何做到的?”
陆明雪浅浅的笑着,“奴婢是用蚕丝做成轻巧的纱料取代厚织的锦布,可纱料穿在太后身上不够庄重,奴婢便一层层累扑蚕丝,直至丰满柔软,因而做成了这块轻盈舒适的布料。”她解释了做法。
太后听了欢喜。“你抓中了哀家的心思,让哀家穿得轻松没有负担,你可真是一个人才啊,御裁局就缺你这样的人!”言下之意是有意让她进御裁局。
能进御裁局对一个绣娘来说可是极大的殊荣,陆明雪听了心动,很想接受挑战,更想着若能进到御裁局,就更有机会请求太后施恩除去她的奴籍!
她心情颇为激动,正想着该如何响应太后时,身前的孔安南已替她回答——
“太后娘娘,又雪乃官奴之身,不便进宫。”他自私的不愿意失去她,要留她继续替孔记卖命,便要太后打消召她入宫的念头。
“其实官奴也无妨,只要进宫后谨守本分,好好做事即可,母后您说是不是?”谷雁萍问向太后,她很企盼陆明雪进宫,这样她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是啊,哀家不会介意她官奴的身份,哀家看中的是她的才情。”太后颔首说。
“可太后娘娘与长公主有所不知,又雪本名陆明雪,其父是松江县令陆勤纲,多年前陆勤纲因为贪污赈银被斩首,又雪也因此沦为官奴,这样一个身份在我孔记待着尚可以,但怎能入宫受太后娘娘重用。”孔安南没放人的打算,便把陆家的事说出来。
太后闻言马上皱起眉头。“一个会贪污赈银的人,无视于百姓的苦难,根本不配为官,更枉费朝廷的信任与栽培,想不到你竟是陆勤纲的女儿,这样的贪官污吏教出来的女儿,就算再有能力,品行不佳也是不行的,你的确不适合入宫。”
太后喜欢提拔能人,但对贪官之后岂能厚爱,如此天下也要怨不平,太后对陆明雪的出身感到失望,已改变心意,不打算让她入宫。
谷雁萍虽不以为然,但晓得母后最厌贪官,又雪的爹既是贪赃枉法之人,那任自己说再多的好话母后也不会接受,只好沉默不多说。
陆明雪垂下面容,很想大声告诉太后,她爹不是贪官,他是被诬陷的,但若无证据,任自己喊得再大声也没有用,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她将冤屈硬往肚里吞,如今的她别说去奴籍,就是想进御裁局也完全是奢望。
然而孔安南在这场合刻意提出爹的事,就是不想她入宫,她对孔安南感到愤怒不已,而孔安南自然也感受到她的怨气,但他不在乎,只在意孔记绣坊的利益而已。
“孔安南,恭喜你了。”太后不再看陆明雪,转而和蔼慈善的看向孔安南。
“太后娘娘能在众多献上的宴服中独独选中孔记绣坊的衣裳,着实是草民的莫大荣耀。”孔安南心头一跳,这是要颁给他皇商的头衔了?他等待已久,精心图的不就是这个名号!
太后瞧了他,忽然摇头,“其实你孔记并非一枝独秀。”
他一愣。“孔记不是一枝独秀?”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事实上,母后还中意另一家的宴服,只不过母后不能同时穿上两件衣服现身,才先穿上孔记的,而另一件在这里呢!”谷雁萍击掌,让人将另一套宴服带上来。
孔安南的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太后居然还有中意的另一件宴服?!
第十章 皇商头衔长翅飞(1)
众人在见到另一件送上来的宴服后,立刻惊叹不绝。
孔安南神情僵硬地看向那件宴服,那是缎面布料,以金线绣样,辅以彩纷刺绣,极为雍容华贵,正适合西朝后宫身份最尊贵的太后穿。
“这件……宴服是由谁所献上的?”自己献上的不是唯一出类拔萃的,孔安南忍不住问。
他激动的想知道是谁能做得出能与孔记匹敌的宴服?!而他不信在座的人有这个能力!
“是我,唐家织造,这件宴服是唐家织造献给太后娘娘的!”唐元宁由殿外走进来。
孔安南倏然睁大双目。“你?你也有献衣给太后娘娘?!”他吃惊,怎么可能,没了秦敏儿,唐家织造没有人可以做出这么绝伦出色的衣服来,他是如何做到的?!
唐元宁轻笑,“当然,能让太后娘娘在寿宴上穿上唐家织造的宴服,是无比的荣耀,我怎么能错过!”
孔安南铁青了脸,咬牙再问:“敢问唐家织造的绣娘是哪位?今日可有进宫?”
“这次为太后娘娘缝制宴服的绣娘姓丁,可惜今早突然得了风寒,无法进宫。”唐元宁说。
孔安南神色阴霾。“姓丁?我怎么不知你唐家织造有姓丁的绣娘?”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唐家织造的事他时时派人盯着,并无听说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况且,若是这么有才能的人在唐家,又怎么轮得到秦敏儿得意?
唐元宁冷瞟了他,嘲讽道:“我唐家织造有谁,你好似都清楚?”
“我……我只是没听说除了秦敏儿以外,你还有这么得力的人罢了。”他勉强的说,总不能让人知道他派人探他内部的事。
唐元宁冷笑。“罢用秦敏儿之后,这人是我新聘的绣娘,她的能力大家已是有目共睹了,之后还请众位多关照。”唐元宁说着,并朝众人拉生意,在座的人非富即贵,有他们支持,还怕他唐家新绣娘的名声不会超过之前的秦敏儿吗?
众人瞧了唐元宁献给太后的宴服后,对这位丁绣娘自是赞不绝口。
“好了,两件宴服的绣工都巧夺天工、别树一帜,哀家实在无法从中选出最好,因此决定两件都要留下。”太后对着众人宣布。
“两件都留下?但皇商名额只有一个,那该给谁?”有人问。
孔安南听了这话马上紧张了,本以为皇商名号一定非自己莫属,谁知竟多了个唐元宁来抢,这下多了变数。
“皇商的头衔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朝廷不随便赐出,尤其在同一个行业里,朝廷只能颁给一家做为皇商,免得让皇商的名号流于浮滥,因此哀家也为这事伤脑筋呢!”太后蹙眉道。
“母后何必烦恼,皇商之名若是不能一分为二,那就先别给了,改以厚赏不就得了。”西朝皇帝谷若扬穿着一身显贵的黄色龙袍,光风霁月的踏进殿内。
众人见谷若扬现身,又是跪了一地,陆明雪随众人一起向谷若扬下跪请安,她第一回见到西朝皇帝,忍不住抬头偷望,见这个皇帝非常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