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事情怎么会这么一团糟,”龙翼以五指刷过发稍,“偏偏这时候,席将军又──”
“席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他被人指称有叛国罪嫌,已经被捉起来了。刚刚那阵骚动原因就在此,全营的官兵群龙无首,正茫茫不知所措。”龙翼严肃的说:“不管那许多,我们必须先叫醒席毅,毕竟这是攸关他们全家性命的杀头之罪,虽然目前罪证尚未确立,不过──”
“我懂。”雨蓉马上抛开自身的问题,“先叫醒他吧,其它以后再说。”
☆ ☆ ☆
席毅醒来后,千头万绪的事情全都蜂拥上来,他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而在这么多事情中还必须承担父亲不名誉入狱的震撼,更不用说这个疑点所带来的种种压力,他根本透不过气来。
十天就这么过去了,桓公虽有派人加以调查,但是仍然不许任何人探望关在牢中的席将军。
“你回来了。”雨蓉迎上前去,为席毅接下披风,“怎么样,今天有没有任何的希望,见到席将军了没有?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席毅摇摇头,脸上写满疲惫的刻痕,他走进专门用来处理公事的小隔间,雨蓉本想跟着进去问他是否有任何的需要,但是后头进来的龙翼却阻止了她。
“不,让他一个人静一下,先不要去打搅他比较好。”
十指交握,雨蓉担忧地看着隔间的布帘,“情况这么糟吗?”
“他们仍然不允许他进去探望席将军,并且这次入狱的理由并不单纯,据说证据虽然不够充分,但是很强而有力的暗示席将军有勾结他国的嫌疑。如果不是席将军对国家社稷曾有过非常卓越的贡献,换作是其他人早就二话不说的被斩首了。总之,目前情况并不乐观。”
雨蓉摇摇头,“席将军是那么忠国忠民的人,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龙翼苦笑了下,“这种事并不罕见,正是因为席将军太忠肝义胆才容易招人怨妒,设计陷害。”
“真有这种事,那些犯人太可恶了。”
龙翼抬头看了眼隔帘,暗示雨蓉走到角落,低声地问道:“你和他说了那夜的事没有?”
“嗯……没有。”雨蓉困扰的看着地上说:“我不能在这种时候,拿这种事和他说。我想等过一阵子吧!”
“这样。”龙翼沉默良久后说:“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他。”
“不,让我自己说吧。”雨蓉坚定地说:“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他的。”
但是,她却没有料到自己竟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席毅了。有件始料未及的事,在两天后传到她的耳中,她听到几位将士在讨论席将军的罪证,席将军入狱的原因就是有人在他的营帐中发现了一封通敌的信函,那封信函里叙述的是敌方某位名说客策士,要求席将军在某场战内故意放水让敌军有机会脱逃,事成后将会给予他多少报偿等等之类。
雨蓉听见了信函上的内容时还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当她听见了那封署名为“席将军”的信,她立刻联想起那一夜──难道会是她亲手将那封信送到将军帐管内惹的祸吗?
想起那名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如果真的是间谍……那么她不就成了目击证人,看到将军通敌的……不,糟了,她该怎么办才好?
说出来,万一对将军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是不说出来的话,真的没有关系吗?她等于是送了陷害将军的信到将军手中──她是间接助纣为虐的犯人。
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雨蓉,失魂落魄的回到营帐内,却看见整个营帐内空无一人,就连平常驻守在营帐外的卫兵也都不见一人。
“发生什么事了?”找不到人问,她只好冲到了左都尉的营帐内,找到了龙翼,他也是一脸神情严肃眉头紧皱,正要出门的模样。
“席将军──今晨在狱中自缢身亡。”
如遭雷电交击,雨蓉顿觉脑中轰然一声,“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
“席毅接到消息已经赶回京城了,我接替他留下的职务,我打算处理完比较急的文件后,随后赶去。不用担心,席毅有交代我好好照顾你,你可以等我带你一起回京。”
雨蓉流下泪来,“都是我害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那么做就好了。”
“小蓉?”龙翼望着她奇怪的反应。“你还好吗?”
她紧紧捉住了龙翼,像攀住生命之线一样,“我该怎么办,龙哥哥,我该怎么办才好?是我害死了席将军的,全都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小蓉?冷静下来,将事情全部告诉我一遍。”
哭哭啼啼中的雨蓉,好不容易片断片断的将那一夜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龙翼全部的过程都沉默的聆听着,不置一词,到最后她说完后……“你确定你真的看见那人的腕上有胎记。”
“嗯。”雨蓉吸吸鼻子,“刚好照到烛火,我看得很清楚。”
她埋首掌心“我该怎么办?我竟然害得席毅哥和席将军……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龙翼沉着脸并没有说话。
☆ ☆ ☆
“事情大概就是如此。”雨蓉回顾以往,泪水仍然止不住的流下,“席老夫人,也就是你的娘亲想起了那夜她曾经看见我,后来她跑来找我质问那夜的事,一口咬定是我所害的,她甚至拿这件事要挟我离开席家。”
席毅依旧背她而立,宽肩像承担了千斤石般的僵直,“所以你和龙翼私奔,因为我娘亲的威胁?”
“那一夜,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龙翼,他说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为了你,这一切只有重头开始的必要。他问我有多爱你,能不能为你牺牲一切,我……后来,在他的计划下,我和他离开了齐国。”
沉默持续了一阵子。
“我不希望你误会……关于龙翼和我之间。”雨蓉尝试着开口,“他一直是你的知己好友,他之所以会带我走,我相信一切是为了你。因为他对我从没有过超过界限的暗示,甚至连一丁点的踰矩都没有。我们离开后不久,我就发现我怀孕了,小义……是你的孩子,龙翼告诉我未来有一天他会让小义回到你的身边。但我并不抱任何希望,从我离开齐国那天起,我知道自己是没有脸回来了。”
对于龙翼和雨蓉的私奔,他曾经想破了脑袋,想试着找出一个理由能说服他自己相信。但是雨蓉现在亲口所说的事,却又是那样难以置信的情况。
“你要求我相信这样的事?孤男寡女,什么事都没发生。”席毅低喃地说:“他帮助你逃离了齐国,为的又是什么?”
“你若不信我,至少相信龙翼的人格吧?他可曾做出任何背叛你或是伤害到你的事?从以前我所认识的他,几乎没有一件事不是为你着想的。他把你视为最重要的朋友,不是吗?”
“将你带走是最好的朋友该做的事?”
“因为他认为如果你知道是我做的,那封信是我送的,你一定会非常痛苦。与其让你因为我犯的错而痛苦,不如让你以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知道你决不会浪费心力为这样的女人而痛苦。”
“他亲口告诉你的?”
“不,我自己推断想出来的。”雨蓉低声说:“龙翼并未解释过他这么做的动机,我想他是认为没有说出来的必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