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来付清面钱而已。不好意思,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由于店里人潮不少,他们一直站在门口的附近交谈,有几桌客人的眼睛已经好奇地飘过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自己的衣着和周围的环境很不搭轧。
店里的客人大多是穿西装打领带,或洋装套装的上班族,但她只穿着一条休闲短裤,一件抹着灰渍的T恤,脚上是一双后跟踩平的布鞋。
倒不是说这种对比会让她不自在,现实世界的服装礼节从不在她的关注里。她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可能耽误了别人的工作。
“没有关系,你是老客人又是邻居,我们老板对邻居都很随意的。而且方小姐也不是赖帐,就是太忙了,身上常常忘了放钱,我们都明白的。”领班笑道。
她简短的道了个谢,把皮夹掏出来,领班请她稍后一下,算清了她的欠款之后,她付了钱便离开了。
总觉得怪怪的。
生平第一次被人家揪着讨钱,她其实比较想把钱交到那个男人的手上。不过……算了,人家只是股东而已,八百年他们也才见过这么一次,以后大概也没什么机会碰面。
一如处理生活里许多不重要的琐事,茜希马上把这件事这个人丢到脑后,不再烦恼。
……等一下,她刚才是不是忘了顺便吃饭?
事实证明,你想丢到脑后的人,对方不见得会这么合作。
晚上十二点,方茜希怒吼一声,杀气腾腾从地下室飙上来。
“他妈的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跑过来扰人工作!”
刷的一声,工作室的门火花四冒地扯开。
原仰平静地望进她眼底。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茜希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
原仰不等她反应过来,径自从她身旁走进去。
她瞪着他。这个男人自然的姿态几乎让人以为他是这间工作室的主人。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回过身,两手叉在腰上平静的质问她。
啊!他就是那个送面小弟。茜希的大脑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暂时回到现实。
他的袖子卷到袖口,露出一段微褐色的强壮手腕,高级衬衫的扣子只扣到胸口,露出一点点胸膛,头发不至于凌乱,但也不像上次那样梳得一丝不苟。
最重要的是,他在“她的”工作室里会不会太自在了一点?
“您哪位啊,先生?”回过神来的茜希霎时一肚子不爽。
“你要是有接电话,就会知道我是哪位了。”原仰走到她面前,平稳地和她对峙。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她粗鲁地道。
工作到一半被打断是她最痛恨的事,因为待会儿再回去工作时,她又得花一点时间才能把思绪接起来。如果一个晚上来回发生个两、三次,她的那个工作天就玩完了。
一只大手突然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往左边一侧,动作快到让她来不及反应。
“你的脸怎么回事?”原仰皱着眉道。
“什么怎么回事?”她直觉要伸手去摸他正在看的那侧脸颊。
原仰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扣住。“你手上都是士,也不怕细菌感染!”
第2章(2)
一个陌生男人站得离她很近,几乎就是贴着她。他的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而她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一种很奇怪的反应在她体内发生,她的脸,她的手脚,她的身体,开始发热了。
她有些迷惑,不太明白这股热潮是怎么回事。
“喂!”她终于想起来要把那男人的手拍掉。
当他的手离开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她身上的热度似乎降低了一些。
茜希霎时被体内和体外两个世界同时发生的变化弄得有些手忙脚乱。
“你这里有没有医药箱?”
“什么?”她的视线转回他身上,神情依然有些茫然。
原仰发现,当她心不在焉的时候,她就会眨眼睛,好像想看清某个不知名的世界。
他耐心地再问一次:“你家里有没有医药箱?”
“嗯,有。”她还努力在搞懂体内的变化。
“走吧!”
他走在她的身后,用自己体型的优势半驱半推地强迫她往外移动。
小智说她家就住在同一栋的五楼。
要带她回家出奇的轻松,她不晓得在想什么,整段路都心不在焉,乖乖让他领回去。
原仰在心里写下另一条备忘,让她分心的时候比较容易搞定。
等进了,家门,站在陈旧的客厅里,茜希又回过神来。慢着!她为什么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
“先生您哪位啊?”她怒吼跳脚。
“这个问题刚才说过了。”他看了一下,领着她往一个看似浴室的小间走过去。“医药箱呢?”
“药膏都放在浴室里。”
“嗯,浴室比较潮湿,不适合堆放药品,下次最好买个医药箱,然后把东西收好放在干燥的柜子里,比较不会变质。”
茜希本来就很错乱的思绪更加错乱。他们的对话自然得完全不像第二次见面的人,而他完全就是那么天经地义,害她也跟着天经地义起来。
原仰打开灯,引着她进去。
这间老公寓就跟所有老公寓一样,虽然整体空间约有三十坪,但隔成三房两厅一卫,结果就是每个空间都切得小小的。浴室这种空间更加俭省,里面只有一座马赛克磁砖做的浴缸,一个洗手台和一个马桶,连干湿分离的设备都没有。他们两个一站进去,就把那个小小的空间填满了。
原仰打开洗手台上面的镜箱,取出一包从来没用过的棉花,一瓶也不知道过期没有的碘酒,和一管扁扁的外用药膏。
“过来。”
看了看,他选择往浴缸的边缘一坐,一双腿往前伸展,几乎碰到门板,茜希只好站在他的两腿中间。
他拆开棉花,沾了点碘酒擦拭她脸颊的伤口。
“噢!”棉花碰到的轻微刺痛,她才发觉脸上有伤。
生在浴缸边缘的他并没有比她站着矮多少——真是悲剧!茜希悲愤地想。
“刚刚我在清理电窑,可能是不小心被烫伤了,我没发现。”她解释道。
“嗯。”料理她伤口的手非常轻柔。
狭小的空间让她的感官更加敏锐。
她的嗅觉第一个运作。一种男性的醇香味在她的鼻端前盘旋,混合着木质调古龙水和男性体热,很隐约,很好闻,很亲密,像个隐形的拥抱罩住她。
她的皮肤第二个运作。她的身体再度袭上热气,乳房微微胀痛,乳尖挺了出来,全身的皮肤刺痛。她的整个身体对眼前男人正强烈的展开反应。
茜希惊骇地明白这是什么了!
这是肉欲!
很纯粹,很感官的肉欲!
师父老是嘲笑她“干巴巴”,叫她去好好挖掘的那份肉欲。
突如其来的性自觉让她措手不及,她不明白为什么相安无事了二十五年的性荷尔蒙突然在这个时候爆发。
一切好像是从她偷窥到那片“猛胸”开始。
每天早上八点,她都会习惯性去看一下那个望远镜,那片“猛胸”也会很准时的冲澡纳凉,让她养眼一番。
但是,那片胸膛对她只是“兴趣”而已,现在充斥在浴室里的,却是比“兴趣”更浓烈的东西。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很英俊,不可否认。但身为艺术家的她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观,世俗的俊美对她不代表什么,也因此她从没费心去观察那片“猛胸”的主人长什么样子,她只专心在研究他的线条流动,他的肌理纹路,他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