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好可怕!」他把她抱得好紧,乔妍手忙脚乱,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直接打昏他,只要他昏过去,应该就听不见雷声了吧!
「那个那个……你别害怕,丹伦——」她本来想发挥义工精神硬着头皮安慰他,耳边这时却响起一些细微的呼吸声,好像他正努力憋住笑。
「……」他的肩膀笑到一直抖动,不知道有多好笑,乔妍霎时知道自己被耍了,脸颊迅速胀红。
她用力推开丹伦下床,丹伦顺势放开乔妍,以为会挨她一顿毒打,没想到她一句话都没说便离开他的房间。
「乔妍姑娘——」
砰!
她虽然没开口,但猛力阖上的房门已经代替她说话。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而且我是真的很怕打雷……」丹伦望着格子窗,虽然无法看见外面,但不时出现的闪光和巨大的雷声,都是他无止境的恶梦。
他屈起腿,将头埋在双膝之中,像个小孩一样在黑暗中颤抖。
轰隆!轰隆!
他不知道这场恶梦还要持续多久?也许是一辈子。
丹伦昨儿个晚上还笑得很开心,今天早上他就吃到苦头了,乔妍完全不和他说话。
她不但拒绝和他交谈,还坚决跟他保持三步以上的距离。就算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对帐,她也离他远远的,好像他身染瘟疫会传染给她,教他不由得叹气。
丹伦同林账房对了两天的帐,发现帐越是对到后面越难对,都快对不下去。前年的帐虽然有误,但都是些小问题,不难解决。自从许四川接手以后,头半年的帐还算清楚,之后的一年半根本是打迷糊仗,账目不清便罢,大笔进出的帐多有遗漏,细枝末节的账目也不少,处处可以看出作假帐的痕迹。
丹伦原本打算花一上午查完所有帐,过午以后便动身返回京城,但是因为这一团烂账实在太难理清,他花了两倍时间才抓出其中的脉络,等他查完帐,太阳已经下山,他们只得在庄园多留一天。
帐虽然查完,乔妍的警戒工作并没有因此松懈。她不知道丹伦查账的结果为何,但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危险,更该好好守着。
第二天的轮值班表和昨天差不多,只有一点小变动。乔妍本来是守十一点到一点,但昨天丹伦让她太不爽,今天她故意和负责守一点到三点的兄弟换班,看他睡死了以后还会不会作怪,竟敢捉弄她?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起昨晚,乔妍就一阵火大。怕打雷是吧?刚好,今天的雷像街头发放的免费试用包,一整个晚上打个不停,最好把他吓死。
四更的铜锣声响刚敲过,时间来到凌晨一点,这个时候昏的昏、睡的睡,唯独乔妍神采奕奕,精神好得很。如果她还在现代,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在上网查看数据,或和朋友通msn聊天打屁,不出任务的时候她的生活跟普通人无异,一样很会混网。
轰隆!
今天晚上雷神的心情显然跟她一样糟,吼个不停就算了,还找来雨神一起帮忙降雨,昨天晚上几乎都是旱雷,今天雷跟雨一起来,雨势大到连她站在门边都被波及,逼得乔妍只好背靠在门板躲雨,祈祷这雨不要下太久,光打雷就好。
她的背紧紧挨着门板,尽可能避开朝她喷来的水花,在现代出任务时,她都穿防水夹克,就算下雨也不怕,现在她穿的是麻织成的粗布衣,可谓是强力吸水布,当然能躲就躲。
就在她拼命往后躲的时候,她背后的门忽然打开,她来不及反应,整个身体往后仰,稳稳落入丹伦的手里。
冷不防和丹伦鼻尖碰鼻尖,乔妍的脑子一片空白,连反应都暂时休克。他温热的呼吸在冷空气下感觉特别灼人,明亮的眼眸有如镜子,在他的明眸反映下,她好像也跟着亮起来。
乔妍就这么凝望着丹伦,丹伦很乐意就这么抱着她一辈子,但要换舒服一点儿的抱法,单手支撑她全身的重量,抱久了手还挺酸的。
「乔姑娘,这雨下得太大了,进来躲雨吧!」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吹气,温热的气息引起一阵酥麻,乔妍的耳朵瞬间充血红起来。
「放开我!」只会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平安镖局的总镖头——」
她才刚亮出名号,丹伦已经早一步拦腰抱起她,将她抱进房间,顺势用脚把门关上。
乔妍张大嘴巴,不敢相信他竟然敢这样对她,这可是严重的性骚扰。
丹伦将她抱到床上,摆明了性骚扰到底,就算她真的去告官……嗯,府尹大人大概也不会理她,说不定还会劝她这是她的荣幸,毕竟他是京城未婚姑娘抢破头的热门夫婿人选,得前世烧了好香才可以爬上他的床。
乔妍虽然回到清朝不满一个月,却已经听够一年份的八卦,十之八九都跟四大贝勒有关。丹伦的封号是「风雅贝勒」,对西洋传来的东西特别感兴趣,很会做生意,有不下于古玩商的鉴赏力又博学多闻,是大家公认的贵公子。
「丹伦贝勒……」
「就算你是总镖头,也得躲雨吧!」他将她放到床上后,接着为她脱鞋,乔妍的嘴巴再次张大。
「我、我自己来就好……」她缩回脚,不想让他帮她脱鞋,一来她不习惯男士服务,二来这种感觉太亲密,好像他们真的会上床一样。
「你站了一整天,脚也该站酸了,不要再乱动。」他坚持帮她脱鞋,还帮她按摩小腿。这么好的事,恐怕不只是前世,得烧好几辈子的好香才受得起,她连庙都没进过,承受不起这样的待遇。
「丹伦贝勒——」
「嘘,不要分散我的注意力,我需要集中精神。」他伸出长指堵住她的小嘴,让她就算想抗议也没门儿。
其实乔妍若有意反抗,只要随便一踢就可以把他踢下床,下手再狠一点,还可以把他踢出门外,可不晓得是因为周遭气氛还是有别的因素,她竟然只是静静地待着,随他帮她按摩小腿肚。
时间的流逝从来没有如此奇妙过,恍若轻音乐,在分与秒之间流动,穿越空间的薄膜进入乔妍的心里。
直到小腿传来阵阵酸痛,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累。来到清朝以后,她没有一刻放松过,表面上看起来很适应清朝的生活,其实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回到现代,如果没有当佣兵时受到的训练做基础,她早就疯了。
经过丹伦的按摩,乔妍脚酸的情形改善许多,小腿肚不再那么僵硬,就算再站上一天一夜也没问题。
「谢谢。」她担心他再继续按摩下去,她会赖着不走,于是缩脚屈膝,用手环起膝盖,省得他又有其他主意。
她那一点儿心思,哪瞒得过丹伦的眼睛?他知道她是害臊,她压根儿不懂得和男人独处,这给他带来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既然连捏脚的小弟都做不成,丹伦干脆也坐上床,和她一起屈膝。
划过天际的闪电清楚照出他们的脸,就某个意义来说,他们两个人都寂寞。
「昨儿个晚上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开玩笑。」他一整天都找不到机会跟她道歉,现在终于能说出口。
「算了,我也没有很生气。」她不自在地回道,本来她还觉得自己发飙有理,经他这么一道歉,她好像变得很小器。
丹伦闷笑,心想她没有很生气就可以一整天不跟他说话,真正发起脾气来,恐怕会跟他保持三尺以上的距离,他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