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那抹尚来不及收起的笑容是为谁而绽放?
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吗?
这想法让他的心疼得像是要被撕裂,俊逸的面容霎时间竟显得有些狰狞。
他知道她一心想要离开,但他以为她只是单纯的为她爹不平,所以,对于她的执意离开,他多少有点认为她是在闹脾气,也就由着她,甚至带点宠溺的心情陪着她过招。
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一定会明白,赫连家与她爹之间的恩怨不过是一场商场上的弱肉强食罢了,与他们之间是没有关系的。
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渴望离开有那么一丝一毫是因为她倾心于另一个男人……
一意识到这样的可能性,赫连又槐就几乎要发狂。
他应该要转身离开,然后以她犯了七出为由,将她扫地出门。
从此她过她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关道,再无任何纠葛。
骄傲让他希望自己能这样做,可是万蚁噬心般的痛楚却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原来,已经这么深了!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在意的呢?
是在她大剌剌的跑到他的面前,指责他们赫连家间接害死她爹,要求跟他划清界线。
还是在更早之前?早在心不甘、情不愿地牵住她手中的红彩,他就已经将她放进心坎中,只是并不自觉?
「朋友。」面对他的厉声质问,荆灵香并不心虚,语气更是一般。
只是他脸上那种几乎掩藏不住的狂乱和愤怒却让她的心「咚」的往下沉。
她知道他误会了,但她不懂的是自己的心情,居然有些不愿被他误解。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虽然硕雅的来访是突然,被他撞见也不在她意料之中,但是这样的发展其实反而有助于她离开。
她应该雀跃的,不是吗?
「朋友?!」赫连又槐轻声的重复着她的说法,似是品味着这两个字的真义。
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进入她闺房的朋友?
这个朋友显然做到连他这个丈夫都不能做到的事。
脑中蓦地浮现每每只要他一踏进这间房时,眼前这个女人就会变身成为一只刺蝟,望着他的眼神也饱含警戒,对他的抗拒是如此明显。
结果现在,她却待在这里,和这个「朋友」有说有笑的。
方才,她那还来不及收起的笑靥在他脑海里翻腾着,酸意开始在他心里发酵着。
这女人……究竟凭什么对别的男人笑得这样灿烂。
这样的笑容不该独属于他吗?
气极,却又无法对她发作,一转念,他二话不说就朝站在一旁看戏的屠硕雅击出一拳。
「不行……」荆灵香惊喊一声,心中着实地替屠硕雅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赫连又槐虽然从商,但身为赫连家的大当家,为了保护自己,自然有着一身的好武艺。
硕雅的身手她虽然也见识过,但混混那种三脚猫功夫哪能跟赫连又槐这种练家子相比,这一打,胜负简直不用猜了。
眯着眼,不敢看那悲惨的结局,心中已经闪过数十种向好友道歉的方式,但耳边却传来紮紮实实的对击声。
咦,能打吗?
禁不住心头的好奇,荆灵香悄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这不看还好,一看,她眼眸倏地瞠大。
原以为会被揍得惨兮兮的人不但没有挂彩,反而游刃有余的和赫连又槐过起招来。
这两人的武功压根就在伯仲之间嘛!
第4章(2)
看着看着,当她瞧见屠硕雅一拳堪堪击中赫连又槐的脸时,她的心倏地一紧,竟为赫连又槐担心起来。
她该谴责他的暴力的,谁教他不问青红皂白的冲进来就打人。
「等一下!」她试着开口阻止眼前的荒谬,但是她的声音完全淹没在那你来我往的缠斗之中。
瞪着像是打红眼的两人,她心中怒气与忧虑交织,全都纠缠在一块。
终于,无计可施的她,牙一咬,笔直地闯进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之间,也不管那劲力十足的拳掌是不是会伤了她。
几乎是同一时刻,赫连又槐与屠硕雅都顾不得急收的劲力会反噬自己,急急的收掌。
「你疯了吗?!」两个男人瞪着荆灵香,异口同声的大吼。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你们……」
柔颊泛疼,显然就算他们已收了劲力,但那残余的劲力还是刮疼了她。
她还要数落,就被一阵风给卷了去,再回神,人已经安安稳稳的待在赫连又槐身侧。
「你干什么?」本来被他抱着就别扭,如今,再加上屠硕雅一双眼圆睁睁的看着,荆灵香哪能就这么由着他。
像条虫似地扭动着,使尽吃奶的力气也要挣开他的箝制,怎知赫连又槐这回倒像是铁了心似的,不管她怎么挣扎,就是不容撼动分毫。
他牢牢地将她箍在怀中,抬头,目光宛若利刃,笔直地射向一脸平静,完全瞧不出心思的屠硕雅。
「这女人是我的,今生今世。」
不容他人觊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赫连又槐却再也沉不住气,对于屠硕雅的愤怒与敌意毫不遮掩。
「是不是你的,得要她说了算,不是吗?」浅浅勾笑,那恣意的模样显然对于赫连又槐的敌意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手真痒啊!
恨不得能亲手摘去对方脸上那抹碍眼的笑容,但他身形才动,荆灵香已经惊觉,为了阻止他再次妄动,她不得已只好伸手环住他的腰。
此举霎时换来赫连又槐眸中那乍现的惊喜。
这可是头一回,她这般主动的亲近他。
当下,心头火也不冒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已经扬起赫连家大总管的叫唤。
「大少爷,老爷请你和少奶奶过去一趟。」
心知发生什么事,虽然心中对屠硕雅尚有余怒,可是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他要彻底断去灵香求去的心思,他得让她清楚的知道,不论她怎么做,他都不会让她有机会离开他。
「滚!」昂首,对着还伫在一旁的屠硕雅冷喝。
屠硕雅倒也识相,只是微一耸肩,然后丢给荆灵香一记好自为之的眼神,就全然不顾道义的离去了。
望着那背影,荆灵香菱唇蠕动了会,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对于公婆甫一归家,便急着要他俩前去的事,她心中早已有底。
看来那柳媒婆果然没有食言,真的依约前来。
既然赫连又槐执意不肯让她离去,那她也只好另辟蹊径了。
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瞧瞧当柳青风将她交代的话说出来之后,他会有怎样气结的表情。
一直以来,虽然他表现得很在乎她,可她并不认为那是因为他爱她。
只怕是征服欲作崇吧,毕竟像他这样的男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总认为世间的事都该绕着他转。
而她,竟然视他如无物,一心想要离开他,所以便挑起他的征服欲。
娘亲视她为棋子,这个男人当她是征服后的奖赏,说起来也可悲,明明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人呐。
朝着大总管轻应了声,赫连又槐稍稍松开对荆灵香的箝制,改抱为牵。
那牵,十指交扣,他所刻意想要营造的亲密意味不在话下。
「咱们走吧!」
「走就走,你牵什么牵啊,放开我!」
望着被他牢牢牵住的手,荆灵香下意识就要甩开,但赫连又槐却说什么都不放。
一见她又拒绝自己,他冷眼一扫,那手更是牵得牢牢的。
「你……」荆灵香本来还要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反正过了今儿个,她与他就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