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觑了她一眼,那眸光倏地柔情似水。
「你别怕,有我在。」
将她的一切都自顾自的揽上身,也不管人家要不要。
望着他对自己的娘亲不敬,如果是以往,荆灵香肯定不领情,而且还会很生气,可是现在的她只觉得有股暖流滑过心底,方才的冰寒彷佛只是一种错觉。
「我不怕!」仰首,望着他的眸光充满信任,她已经愈来愈习惯他的保护。
「我比较怕的是你伤了娘。」说着,她越过他,为娘亲挡去他的愤怒。
「娘,他只是一时情绪激动罢了,你别放在心上,您难得上赫连家来,女儿陪您喝杯茶,您消消气吧!」
不理会她的轻软言语,慕玉兰的情绪虽然冷静不少,但是对于荆灵香的背叛依然耿耿于怀。
尤其是他俩手牵手的浓情蜜意,看在她的眼底,全成了一副副最丑陋的景象。
「我问你,你当真要选择他吗?」
「我……」
听到娘亲的质问,荆灵香咬唇,面容愁苦。
她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她选,不选行不行?
她的犹豫、她的挣扎,赫连又槐全都看在眼底,顿时,一阵强烈不舍涌上心头。
几乎没有犹豫的,他长脚一跨,伴在她身侧,决定陪她一起面对。
「娘!」十年来他从不曾如此喊过慕玉兰,这一开口,所有人包括慕玉兰和荆灵香都愣住了。
「我知道赫连家和荆家过往在生意上有些纷争,若是你愿意放下那些恩怨,我会和灵香一起好好孝敬你的。」
「你……」愕然转头看向他,只见他脸上并无半丝的勉强与虚假。
感动顿时溢满荆灵香心间,与他交握的手一紧,随着她的放下,她便愈能瞧见他对她的好。
那心,只怕是早已深陷。
「你……」赫连又槐的话让慕玉兰有着片刻的怔愣,但随即她摇身一变,再次成了张牙舞爪的母狮。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步上前,朝着赫连又槐说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们赫连家又可以得意了?」
「我没有,这种事不会有谁是绝对的赢家的。」他半丝得意的心情都没有,因为他能感受到灵香心里的复杂纠葛。
原本,他是可以不用同她说那么多的,但是为了灵香,他愿意放下身段,替两家的关系找出一条生路。
「我告诉你,你没赢,你永远不知道日日夜夜躺在你身边的她,何时会在夜半捅你一刀,因为她身上流的始终是荆家的血……」
这句话就像是诅咒一样,笔直地撞进赫连又槐和荆灵香的心里,久久不散……
她身上流的始终是荆家的血……她身上流的始终是荆家的血……总有一天她会替她那枉死的爹报仇的……总有一天……
那话就像鬼魅一般,不停的在她身后追着,不论她如何努力地想要逃离,始终脱离不了。
原本紧阖的眼皮蓦地睁开来,荆灵香惶然地弹坐而起。
直到四周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帘,那狂肆跳动的心,才稍稍平息。
伸手,她拍了拍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抬脚正准备下榻,门却忽然被人用力撞开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愕然抬头,就见公婆面色不善地领着一群下人,鱼贯的走进来。
「爹、娘!」
见状,她急急起身,就要请安,但赫连老爷却冷然的抬手一挥,瞧也不瞧她一眼,便开口说道:「我问你,你今儿个是不是上过灶?」
「是!」她今儿个心血来潮,上了灶替又槐炖了一盅汤。
「想不到真的是你!」一听她的回答,赫连老爷脸色更加铁青,但他什么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爱子心切的赫连夫人已经冲向荆灵香,怒气冲冲地掴了她一巴掌。
这莫名的一巴掌打得荆灵香头昏脑胀的,完全搞不懂发生什么事,她一双眼下意识的在门外梭巡着。
他呢?
总是会在紧要关头冲出来保护她的他呢?
「你在看啥?看看又槐是不是会来救你吗?」一见她四下张望,赫连夫人的声音更显严厉。
「你都狠得下心下毒害他了,你以为他还能救你吗?」
本来,看在儿子喜欢她的份上,她这个做娘的也尽量做到爱屋及乌,可没想到这个女人胆大妄为到谋害又槐,妄想得到家产。
第9章(2)
「下毒?!我没有!」
他中毒了吗?!
这念头让她的心倏地揪成一团。
「你不用再否认了,今儿个又槐出事时,我就派人去查过了。」
事情她都已让人查清楚了,原来这个荆灵香是有名的布商荆大风的女儿。
她依稀记得,当年两家为争布市霸主的地位杠上,最后荆大风垮台,并在几日后自缢身亡,那荆夫人还因此上过他们家闹过几回。
原本她家老爷不忍,想要拿些银子安顿荆家一家妇孺,可是那荆夫人性格高傲,不愿意接受,没多久就在城里失去踪迹。
原来,那时他们流落到城南的贫民窟,想来荆灵香之所以嫁进他们赫连家,只怕是早就有计划。
而她竟然一时不察引狼入室,现在儿子生死未卜,教她怎能不恨?
「娘!」荆灵香焦急的喊了一声,要说的话却不是为自己辩解。
「夫君,他还好吗?」即使知道自己的处境很艰难,但此时此刻,她唯一挂心的却不是自己,更不是腹中的胎儿,而是……他。
他还活着吗?
她不在乎自己会怎样,只在乎他是不是还活着。
爱,早在心里深了根,只是她刻意选择忽略。
直到此时,听到他中毒,那心里的慌和痛让她无法再自欺。
「你还在乎吗?」赫连夫人冷眸一瞪,虽然对她会这么问感到怀疑,但心中的忧心和气怒还是凌驾了理智。
「今儿个,你做出这事来,赫连家是再也容不下你了。」宝贝独子生死不明,赫连夫人美目含泪的瞪荆灵香。
「来人啊,把她给我押到衙门去,要县老爷好好审审,重重地治她的罪。」
没有动私刑已是给她最大的恩惠了,如果又槐从此不能醒来,那么就算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
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原本在京城跺跺脚,皇朝也要震动几分的赫连家陷入危机之中。
赫连又槐中了毒,生死未卜。
御用物品遭火烧了无法交差,导致后宫嫔妃频频生怨,继而惹得皇帝老头心烦意乱,下令彻查。
向来门庭若市的赫连家成了闲杂人等勿近的禁地,那些达官贵人个个皆怕被牵连,所以见了赫连家的人就像见鬼似的。
就连下人们也开始各自盘算着,免得到时遭了殃。
「喂,你也睡够了吧!」聂柴相没好气地伸脚踹了踹还躺在榻上沉睡的人儿。
别怪他对病人不人道,实在是因为这几日,他都快被烦死了。
皇上震怒,各方觊觎赫连家商行的势力蠢蠢欲动,甚至还有个在牢里的荆灵香要照顾。
要不是他娘子三天两头的往牢里跑,只怕眼前这个还没见阎罗王,牢里那个已香消玉殒的魂归离恨天了。
关于这点,倒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荆灵香对于又槐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情,自从被关进牢里之后,镇日不吃不喝,即使好言相劝,要她顾念腹中胎儿,她也听不进去,一颗心都挂在中毒的丈夫身上。
只能说百密一疏,本来又槐中毒的事不过是作作戏,借以引诱屠硕雅现身,谁知屠硕雅心思歹毒,不但下了毒,还下了好几倍的份量,所以虽然又槐事先服了解药,却还是昏迷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