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担任这个职务,」他的声音压倒性的在大厅中响起,「除非大哥说明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否则就算大夥没有异议,我也没有理由越权当大哥的代言人。」他笔直的望着古绍全。
众人在克服愕然之际,你看我我看你,随即争相点头,认为阎明说的话不无道理,帮主若没有一个特别的理由是不会突然要阎明做代帮主的,即使他感冒要静养一阵子也不是理由。
「帮主,阎堂主说得对,你突然决定这样做至少要有个理┅┅」
「你们没听清楚我刚刚所说的话吗?」缓缓的转头将眼光放回除了阎明以外的众人脸上,古绍全平静的声音令在场众人打了个冷颤。「我问的是你们对於我所作的决定,指名阎明在我不在时担任帮主的事有异议吗?不是要你们审问我。」
「大哥┅┅」
「阎明,我的命令你想抵抗不服吗?」他转头面向阎明,严厉的问。
「小弟不敢,但是┅┅」
「不敢就不要有但是。」他不容阎明有丝毫异议,「你们呢?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肯听从阎明的命令与带领吗?」他的视线透过墨镜,多半时间都胶着在彭叶黄张陈那五人脸上。
「当然,阎堂主一向足智多谋,而且又是帮主的兄弟,老帮主的乾儿子,由他来代替帮主带领大家是理所当然的,我没有异议。」室内静默了两秒,有人出声道。
「我也认同徐长老的看法。」众人纷纷点头,彭叶黄张陈亦在斟酌後点头。
「很好。」古绍全满意的点头,这样一来,即使他真的突然暴毙,「鹰帮」也不会发生自相残杀的悲剧,他的一颗心终於可以落地了。
「大哥,等一下。」会议一结束,众人鱼贯而出,阎明伸手拦住了古绍全,在会议厅内只剩下他们俩时反手将门锁上。
「大哥,现在这就剩我们俩,你若真把我当成你的兄弟,你就老实告诉我你到底隐瞒了甚麽事?」阎明在他咳声中面色凝重的盯着他问,「你真的只是感冒而已吗?」
古绍全呆愣了一下,以极度不自然的笑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得了甚麽重病,癌症吗?跟老爸一样?你忘了之前你们不断怂恿我到医院做健康检查的结果吗?我没事┅┅咳咳┅┅」
「不管有没有事,我们到医院再说,看你咳得┅┅」见他咳得快断气,阎明担心的皱眉说道,「我们需要先上阳明山顺道接荃姊一起到医院吗?」
「不。」
「荃姊没跟你一样感冒?」即使充满了担心,阎明锐利的双眼却在一瞬间眯了下来,「那也没关系,我想她应该也很关心你的病况,会想跟我们一起到医院去的,你说是不是大哥?」他静静的检视古绍全的反应。
古绍全甚麽话都没说,隐藏在墨镜後的双眼即使毫不隐瞒的泄漏出他此刻痛心疾首的苦楚,亦没人能看透。
「阎明,邵荃原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她现在已经找到了属於她自己的幸福,我希望你们以後不准再去找她,也不准你们再提起她。」好半晌後,他低声的说。
「甚麽意思大哥?」阎明半眯的双眼一瞬间瞠大,「难道说荃姊她┅┅她离开你了?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上回不是才跟我说你可能快要结婚了,怎麽┅┅不要跟我说你想结婚的对象不是荃姊,而是另有他人,我不相信。」
结婚?古绍全想起当初发现邵荃也会关心他、为他吃醋时,他因为喜不自胜而偷偷的对阎明泄漏他可能在近期将会结婚的消息,现在想起来实在觉得可笑至极。
「大哥┅┅」
「阎明,你听我说,我┅┅其实我┅┅」古绍全欲言又止,说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关於他得血癌、邵荃离开他┅┅任何的实情,直到当他低头看到自己带着手套的双手,这才伸手缓缓的将右手套剥下。
「大哥,你到底┅┅」见他犹豫不决,阎明按捺不住的开口,声音却立时止於惊见他手背上那片骇人的瘀青,「你的手┅┅」阎明控制不住的低吼,「是谁,是谁这麽大胆敢伤害你,是谁?」
「这个瘀血是我自己弄的。」古绍全轻抚着青黑的手背摇头说。
「大哥?」
「阎明,『鹰帮』以後就交给你了。」他拿下墨镜,直视着阎明中肯的说,「二十七分堂中,除了彭叶黄张陈五人野心大,可能会伺机而动的找你麻烦之外,其馀的应该都会完全臣服、听从你的指示,所以你当上帮主後,要特别注意┅┅」
「大哥,『鹰帮』的帮主是你不是我,你跟我说这些做甚麽,到底发生了甚麽事,你不要再隐瞒了行吗?」阎明霍然一把攫住古绍全肩头,紧紧的盯着古绍全的眼睛硬声叫道,他真的愈来愈感到不安了!
「我得了血癌。他绝不许癌症连番夺走他在世上唯一在意的两个人,要不是古氏父子,他阎明现在只是一个被父母遗弃、被老天放弃、被世人唾弃的人渣,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存活,说不定连死了都没有一个葬身之地。但是古氏父子却给了他一切,亲情、友情,精神上的、物质上的,他们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个人,而不是一具没有灵魂,活着只为等死的行尸走肉──他绝不会议大哥死的!
「阎明,我不想死在病床上。」古绍全缓缓的拨开他的手说。
「谁说你会死的?我们到医院去是为了治病,不是去送死的,谁说你会死在病床上的?」阎明眼睛微红,激动的朝他咆哮道。
「阎明┅┅」
「我会叫医生医好你的,大哥。」他咬牙立誓,「倘若他们敢让你出那麽一点差错的话,我会要他们陪葬的!」
看着阎明,古绍全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但他却只是发出两声刺耳的乾笑声,然後笑着对阎明揶揄道:「拜托,你甚麽时候变得这麽心了,阎明?而且就算真要帮我找陪葬,那至少也要找个女人吧?我才不要一个浑身药味的臭男人陪葬呢」
「大哥┅┅」
「阎明,答应我,别让任何人知道我生病的事。」他突然改变语调,以无比严肃与正经的口气对阎明说。
阎明甚麽话也没说,只是问:「荃姊她知道吗?」
缓缓将墨镜戴回到脸上,古绍全遮住了阎明那寥寥数个字所带给他的痛楚,荃姊她知道吗?小荃┅┅如果昨晚她知道了他得到癌症就快死的事实,她会为他留下来吗?她会为他担忧,露出如阎明脸上关怀的表情吗?不,他不会让她知道的,他不要她的同情,也不愿利用生病这藉口将她留在身边,尤其他明知自己再也活不了多久了。小荃,他此生唯一所爱。
「大哥,荃姊她┅┅」
「她甚麽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以冷峻无情的声音打断阎明道,「阎明,邵荃和我在一起全都是为了还她爸欠我的债,至今她陪了我三年,欠我的债也算一笔勾消了,从今以後我和她再无任何瓜葛,你听到了吗?」
「大哥┅┅」
「走吧!你不是要陪我到医院吗?」古绍全断然说道,随即也不管阎明还有话要说,便率先转身走出会议厅。
阎明皱着眉阖上张开的嘴巴,抿着唇大步跟上古绍全。不过在他心中却早已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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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旅馆内等待高哲,邵荃呆若木鸡的坐在梳妆台前望着自己,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在想甚麽,而脸上空白的表情亦不肯显露一点她现有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好像飘浮在构不着地的半空中,飘呀飘的,不知道要飘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