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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扑朔迷离的两人,看似你追我跑,看似我爱你你不爱我,看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至今才知道,夏侯武威从来就不曾置身事外,从来就不像他外在所呈现出来的疏离。

  如果只是遵守与严老爹的约定,他应该只会有傲恼及担忧,不会用著豁出生命的拚劲,不会流露出痛苦难当的惊慌失措。

  一天过去。

  第二天过去。



  第三天……

  漫长的凌迟,仿佛无止无尽。

  大池的池水导流了两日夜,几欲见底,池里鱼儿在不到膝盖水面中翻跃挣动,一群人在泥池里仔细寻人,众人浑身泥污,却失去玩心,谁都没心情取笑谁。

  “尉迟!尉迟——”

  沈璎珞扶著桥栏,呼喊尉迟义,她声音尽可能放到最大,让尉迟义听得更清楚,果不其然,远在池心的尉迟义几个垫步,自泥池里跃上桥栅,来到她身边。

  他皱眉:“怎么了?我不是叫你回去休息吗?你已经跟著虹意她们跑遍了严家,身体怎么受得住……”



  “尉迟,小当家不在大池里!”沈璎珞不顾他双臂全是污泥,纤手攀上。

  “你是说……你梦到……”

  尉迟义看见她眼中的焦急及笃定,他立刻明了,以响亮口哨声召回众人。

  “我知道很不可思议,但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家璎珞所拥有的本领。”尉迟义开宗明义先了,语毕,壮躯挪开,换爱妻上场。

  沈璎珞不敢拖延,直言道:“我梦见小当家……”

  “梦见?梦见小当家有啥好讲的,快快让我们回池里去找人才实际哎哟——”奴仆阿弓才嗤笑说完,马上被尉迟义饱以老拳教训。

  “这很难解释……但,不单纯只是个梦境——”沈璎珞口气显得急促:“我看见,小当家被困在一处地窖……她、她脸上身上都是血,我们在这里寻她是没有用的……”

  ‘

  所有人皆听得一愣一愣,她所言之事,出乎众人意料,谁都不曾往这方面去思索,几天来,他们坚信严尽欢坠池,没想过第二种可能性。

  “你们不要怀疑璎珞!她作的梦是预知梦!很准的!她说小当家不在池里,就一定不在池里!难怪咱们再怎么捞也捞不著半点踪迹!”尉迟义自然护妻心切,直挺挺站在她身后,成为她的靠山。

  “谁绑走她?”夏侯武威声音粗得比古初岁更嘶哑。

  “我大哥……请相信我,快些去救她,我大哥想伤害她,她一动也不动躺在那儿,我们却耗时间在这里……”沈璎珞亦不愿梦境成真,不敢置信自己兄长竟然如此欺陵一个女孩……

  “她在哪里?”

  夏侯武威信了!

  又或者该说,夏侯武威死马当活马医,任何关于严尽欢存活的可能性,他都不愿意放过。

  沈璎珞宽心一吁,感谢他的信任,她眸光认真,坚决道出梦境中她看见的熟悉场景:“我家。沈府旧宅的藏酒地交。”

  第十章

  严尽欢蜷得像条小虫,缩在墙角。

  真讨厌自己必须清醒过来,看见讨厌的暗地窖、讨厌的沈启业。

  脸上狰狞的血迹早已干涸,蜿蜒凝固在本该精致无瑕的俏颜上——对,“本该”,只是她的精致无瑕被打肿的双腮破坏殆尽,男人使出最大手劲在女孩柔嫩脸颊上狠掴,造成的红肿淤伤,几天过去也没有消失,青青紫紫的颜色反倒浓得吓人。

  它们让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秀色可餐。

  这是好事,至少,对目前而言。

  沈启业是一个玩遍环肥燕瘦、各式美人儿的家伙,目光自然高过于顶,女人不美,入不了他的眼——这种败类,老天爷应该让他烂光光才有天理!

  不过,这是好事第二件,至少,沈启业对她的欲望,没有首日绑架她来时强烈,他无法容忍她不如原先的美丽。

  第三件好事,是她的月事来了。

  虽然每回月事都会折腾得她下腹疼痛,但她,没有哪一回像现在,这么感谢它的到来,并且巴不得求它别走。

  男人认为碰到女人癸水是污秽的、是不洁的、是会沾霉运的,高傲如沈启业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原先打算硬逼她成亲的准备当然顺延下去,他要等她干干挣挣之后才来成婚、才来洞房。

  这也是为何她孤孤单单一人缩在地害里的主因,而身边没有沈启业啰嗦打转。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多少天了,地窖看不见日出日落,无法判定天数,每一刻对她都像度日如年般难熬。

  果然……,没有人来救她。

  该不会全严家都还没察觉她的失踪吧?

  有可能,毕竟她是被打昏带走,说不定他们以为她又在耍当家脾气、以为她躲起来吓唬他们……谁教她恶名昭彰,做过的坏事太多。

  她现在不能求人,只能求己,要靠自己想办法进出去,唯一的机会,就是沈启业要她换上红嫁裳时,为她解开双腕腑束缚,她再措手不及地偷袭他,在那之前,她只能静静躺著,不让懦弱的哭泣或无谓挣扎浪费太多体力。

  但如果沈启业决定将洞房挪到成亲之前履行,那么一切计画就被打乱,她死都不会容许他碰她,她会吐!她会疯掉。

  到那时……她走投无路,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说著不为谁守身的豪语,不过是个谎言、是个赌气,哪个姑娘家会不希望自己的身心完全只属于一个人,那人要爱著自己、疼著自己,两情相悦,才是真正的幸福,单独一方的倾心,在爱与被爱之间,都是负担。

  她八成是坏事做太多,才会落得如此待遇……

  地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沈启业吧,那家伙,这几天视她如瘟疫,除了送些水及冷馒头来给她果腹,其余时间,多怕被她沾到晦气……无知!

  女人没有月信,哪生的出他这种兔崽子!还嫌她脏!

  严尽欢不想睁开眼,多看沈启业一次就伤眼一次,哼,反正他很快就会闪人了,现在的她,在他眼中,可是污秽得很。

  哒哒哒……跑的这么急,不怕跌死你!她在心里冷哼。

  “欢欢!”

  这道声音,如雷劈下,轰得她重重一震。

  夏侯武威的嗓音?

  他……还喊她欢欢?有多久没听见他这么喊她了呢?

  呀,她知道了,她在作梦,她以为自己还是三岁时被绑架的稚娃,以为夏侯武威来救她,以为自己张开眼,就能见到他……

  不要喊她……拜托,不要让她听见幻听……她会哭的,她会很无助地哭出来……

  她会渴望他来救她,像儿时那回一样,把她从恐惧中救出去,在她耳边笨拙哄著她别哭,说著没事了,说著他在她身边……

  她把自己蜷得更小,眸子闭得更紧,恨不得以手抱头,逃避一切。

  “欢欢!”

  这道听起来虚幻难分的呼唤,不再只回荡于地窖内,更强大的力量一把擒抱住她,手劲之大,将她按在怀里,仿佛要把她揉进更探处,她挥噩之间,直觉认为是沈启业,反射性地张嘴朝来人的肩颈狠狠咬一口,逼他放手。

  不要碰她!

  滚开!

  背脊上钳制的粗臂非但没放松半点力,更加按紧她的后脑勺,任自她咬。

  “欢欢!”

  这一次,她听得很清楚,那低吐著气息的唇,近得贴在她鬓边,她缓缓颤开长睫,不是她这几日诅咒了千次万次的沈启业,而是她不敢奢想著还能再见到的夏侯武威……

  她松开了咬伤他颈子的牙,小嘴憨然张著,不太敢置信自己是不是被沈启业给打坏了头、打伤了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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