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已经看了好几天了,看不烦啊?」
央柰脸一红,「很可爱嘛。」
「怎么不戴呢?」
「这好像是正式场合才能戴的。」央柰拿起耳环,在灯光照耀之下,坠子的部分更显晶亮,「平常戴这个很奇怪吧。」
「妳可以出国啊。」
「出国?」
「帛琉。」央樨提醒她,「袁希珩不是要代表你们事务所去参加那个人权会议吗?依照常理来说,会带个助理吧,再按照常理,会议后一定就是慈善募款晚会或是认识当地文化之类的行程,到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啦。」
是很有道理啦,可是……
「又不一定是我跟他去,好多人都在写申请书。」
办公两天,玩乐四天,这种公差是大家最爱的公差,加上没有女朋友的袁希珩抢手得很,青天律师事务所单身的女生几乎全填了申请书。
央柰那天才看到,厚厚的一迭,好像有十几张纸。
「论专业,我不是法律系学生;论资历,我才进事务所两个月;论能力,我还有大的进步空间,怎么想都不会是我。」虽然她的确很想去,但总觉得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专业、资历、能力,袁希珩都有了,那不是他挑选随行助理的重点,扣除这些,一定是妳。」
央柰不知道央樨哪来的把握,她唯一知道的是,袁希珩的确在隔天催她填申请书,而且要快一点。
她交了,但没把握。没想到几天后派令下来,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出差名单上,「沈央柰」三个字,不知道让他们事务所多少袁律师迷们跳脚,怎么样也想不明白,央柰是打哪冒出来的。
后来,江犁文给了大家答案,「是袁律师自己钦点的。」
地下亲卫队齐声大喊,「什么?」
虽然已得到答案,但很显然的,大家更疑惑了。
李又柔再度用她那双媲美扫描雷达的眼睛看她,「妳跟袁律师该不会有什么吧?老实说,我真的觉得妳很面熟。」
婉琪迅速附和,「对,我也这么觉得。」
「怎么会,我只是大众脸而已,袁律师要我跟他去,也不过是因为、因为……」啊,豁出去了,「因为妳们各有长处,他不想伤害妳们,所以才选了一个最没有威胁性的人一起出差。」
此语一出,亲卫队纷纷又「喔」了一声,很显然的,这个答案对她们来说才是最想听的。
佳妤哼了哼,「小丫头,让妳赚到了。」
央柰嘿嘿一笑,「是啊。」
然后她抬起头,在众人的包围中还是看到了袁希珩对她比了一个胜利手势—从远远的地方……
***
中正国际机场
这是台湾唯一的国际机场,旅客人次之多,是很难估计的,袁希珩并不清楚每天有多少人在这里出入境,但印象所及,每一次来到这里,眼前一定是数不清的人。
他们搭的是下午的班机。
为了避免美丽街的人议论纷纷,两人决定到机场会合,一来,省得一路回答为什么带大行李出门,二来,也为了避免老人家们暧昧的眼光,最主要的是沈老爹太过疼爱女儿,他会把这个当作是「未婚男女一起出国玩」,而不是「上司与下属一起出公差」。
基于以上众多原因,到机场会合是最好的方法。
袁希珩早到了些,到柜台办完手续之后,在咖啡厅找了位子坐下,看书报之余,一面不忘抬起头看看央柰来了没有。
才坐下没多久,央柰就出现了。
他举起手,好让央柰看到他。
她看起来有点喘,「来很久了吗?」
「一下而已。」
交换了九个字之后,认识很久的两个人突然都没再开口,虽然身处喧闹的机场大厅,但感觉却有点冷场。
袁希珩取笑她,「怎么?变哑吧啦?」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是不是因为怕被霸王硬上弓,所以才带我的?」
「沈央柰,我可是柔道两段,霸王硬上弓?妳还是担心妳自己吧。」他一脸啼笑皆非,「居然想到那里去。」
「因为你最近很诡异嘛!」
「哪里诡异了?」
「以前你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可是自从我进青天律师事务所之后,关于你的事,我反而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央柰一项一项的数着,「你去高雄的事,你要到帛琉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沈央柰,妳很唠叨。」他替她拿过随身行李,「走吧。」
「说不出原因就嫌我唠叨……」她仍然叽哩呱啦、叽哩呱啦的讲不停。
他们走到一半,突然有对中年夫妇过来,「先生、小姐,不好意思。」是要问他们关于托运行李的事情。
那对中年夫妇预备要去洛杉矶看儿子,由于是第一次出国,偌大的机场已经让他们头昏眼花,再加上手续以及登机门的分别,两人只好在机场向人求助。
袁希珩看看时间上还允许,很快的帮他们俩人办好一切相关手续,夫妇千恩万谢的离去。
一转头,看到央柰一脸促狭的笑,「你看起来好可靠喔,大恩人。」
「现在才知道啊?」
「我一直以来都知道。」
「妳不是什么事情都记得零零落落?」
「重点是记不起来没错,可是我知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用担心什么事情会发生……」央柰表情突然怔住了。
她的表情变化,并没有瞒过袁希珩的眼睛。
「怎么了?」
「我……想到了……」
「又想到了?」
「嗯。」
她那光芒顿失的眼眸让他有点心疼,「还怕吗?」
他知道那对央柰来说像是一场恶梦,尤其是看到央樨的伤疤,就会一阵难受。
央樨很小心,她总是遮着自己的伤口,不让央柰看见,但是,不看见不代表不存在,央柰有时候还是会想起,例如现在。
「那真的好可怕。」央柰看着他,「还好那时候你在我身边……」
第八章
对央柰来说,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季节—最后一个十字头的夏天。
明年的这个时候在法律上来说,她就是一个成年人。对小毛头的她而言,「成年」这两个字有着很大的代表意义,沈老爹的诸多限制将被解除,不是因为他愿意,而是因为她们「长大了」。
那一阵子,央柰的口头禅就是,「好希望快点二十岁喔。」
然后,沈老爹就会很失落的说:「啊,真的快到了……」
十九岁的事情特别多,央樨不耐通勤,在台大附近找了房子,音音闪电结婚,毛毛跟人家打架,被打得很惨,去做了鼻梁,央柰大学联考落榜,照例再找补习班,袁希珩大学毕业,喔,还有,沈老爹突然想通了,要回大陆老家一趟。
一个落榜,一个正值暑假,两个都有空,沈老爹不在,星星花坊还是照常运作,姊妹分工,合作无间。
央柰还发现,来买花的年轻男生多了。
她们包花的时候,通常会跟客人寒喧一下,「送女朋友?」
这时候,那些不是熟客以外的面孔通常是涨红了脸,很卖力的解释,「不是,我还没有女朋友。」
那个样子,真的很有趣。
后来袁希珩到玻璃屋帮忙除虫的时候,央柰跟他讲起了沈老爹不在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那些人钱很多,买了一大把香水百合说要放在家里客厅,其实如果要放家里,几朵就够了,放那么多只是浪费。」央柰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对了,最近还有人把包好的花直接送给我们喔。」
正专心在多花紫藤上的袁希珩突然停住了手边的工作,转过脸看她,表情很认真,「送妳,还是送央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