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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吧。”她轻叹,实则吁去憋在胸口的笑意,“之前王老太太过世时我也没到场,我想他们应该不愿意见到我,这种没意义的客套就省了吧。”

  所谓的血缘,早已不存在任何意义,她和母亲被打得奄奄一息时,身为尊长的他们不曾介入调停,这些年来,他们也完全对她不闻不问,勇于为自己抗战的母亲和她,只被他们视作抹黑家族的罪人,她又怎么可能会对他们有所依恋?

  对于大舅舅的询问,她立刻拒绝。她不是恨,而是与己无关,那感觉就像听到陌生人的死讯,情绪不会有起伏,也不会放在心上,要不是为了找话题,她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薛仕恺想给她一个安抚的轻拍,但微一犹豫,手还是握着方向盘。因为他怕手一伸出去,他压抑至今的情绪也会不受控制地泉涌而出。



  “那就好。”她若决定前往,他一定会陪着她,但他仍不希望她再见到那一家人,记起幼时任何的不愉快,她能干脆地放开,他绝对支持她。

  “咦?”发现他错过路口并没有转弯,单咏初惊讶地看向他。每天接她下班后一起去市场买菜,是不需要再多作提醒的默契,他怎会走错?

  “我有买东西。”方才还流露着关怀的黑眸已一片冷然,淡淡说出这不像解释的解释。

  有股凉意爬上背脊,单咏初心漏跳了一拍。她感觉到了,风暴的走向直扑她而来,而风暴范围——完全无法预测。

  沉着过人的他竟连上市场的短短时间也无法忍耐!天,她到底做了什么?问题是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新车……好开吗?”脑海一片空白的她,为了不被恐慌压垮,随口闲扯着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没意义的话、



  他的车被砸坏,修车费时会造成不便,一方面旧车号也被敌人锁定,他干脆换了辆新车,出入时都极为小心,减少被跟踪的机率。

  “还好。”两个字,将她的努力堵死。

  他转进巷子,他们居住的大楼已在眼前,强力压抑的情绪开始沸腾,他不但没再费心克制,反而用最流畅的速度将车开进地下室。

  取物、下车、带头走向电梯,他的举止越沉稳,单咏初就越忐忑。她不想回家,一旦进去她就无路可逃,她宁愿待在开放的空间,而不是和他同处一室。

  “进来啊。”按住电梯开关的他对她挑起一眉,似笑非笑的神情像在警告她别轻举妄动。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却完全缓和不了几欲冲破胸口的心跳。她不知道若是她转身就跑,他会有什么反应,她只知道,他的反应一定会让她后悔自己从不曾那么做过。

  所以,即使手指已因惊慌而冰冷,双腿也无法抑制地颤抖,她还是得迈步跨进电梯,就像亲自踏上祭坛的贡品。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只浮现一句话——羊入虎口。

  啤酒、卤味、零食,似曾相识的情景,出现在翌日还要上班的平常夜晚,诡谲的氛围让她恍如身陷梦靥。

  “干嘛站着?”扯掉领带、闲适靠坐沙发的他,自己打开一罐啤酒喝着。

  无法捉摸他的想法让她惊惶发冷,曾在这里发生的回忆又让她困窘燥热,单咏初慌到手足无措,但局势摆明由他掌控,她只能配合,像平常一样不太远也不太近地坐在他旁边。

  “她不要?”薛仕恺喝完一罐啤酒,拿起另一罐时,先在她眼前晃了下。

  她摇头,心跳狂鼓。酒是当初造成她逃离的元凶,她避之惟恐不及,哪里还敢碰?而他,可以摆出这等阵仗,到底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纯粹碰巧?

  纵有再多疑问,她也没有勇气问出口,而他又像在车上那样刻意保持沉默,她只好拼命吃东西,想赶快吃完躲回房间。

  对于她的推拒,薛仕恺只笑了笑,勾起拉环,仰首将啤酒喝掉半罐,沁凉的液体滑过喉头,却丝毫无法浇熄他的怒火——

  “男朋友?别开玩笑,在我们班上,我是出了名的被男人甩,咏初是出了名的不甩男人,除了几百年前的某学长,她空窗期可长得咧!”

  当傅歆在电话另一头大笑,他却是愣在座位上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不过是想从傅歆口中打探出她真正想法,却意外发现这几年来她给他的全是错误讯息,不但骗他,还巨细靡遗地编造出身份、外形、让他无法识破,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有点忘了,你和那个李先生是怎么认识的?”他半眯着眼,从下午通完电话就积累至今的怒气,开始准备释放。

  忘……了?这两个字让单咏初的心悬到了喉头。谁都有记性不好的时候,就她不可能,精明加聪明的他甚至比计算机还厉害,况且计算机还会中毒,他却是过目不忘。

  “同事介绍的,我不是说过了?”她勉强勾起嘴笑道,放进嘴里的豆干嚼了半天却怎么也吞不下去,强涌的惊慌让她好像吐。

  有问题,他一定发现了什么,最大的问题是……他到底发现了多少?!

  看到那瞬间惨白却还故作无事的丽容,薛仕恺知道自己已在正中红心,但他被瞒得太久,怒气太痛,他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之前那个……佟先生是吧?你们好像也交往不到四个月。”

  “董,董先生。”她平板地更正,觉得世界开始旋转。她完全确定他是故意的。“四个月没错。”

  “再往前应该是林先生,他比较久,至少有半年,然后是陈先生,苏先生——”他继续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有时会状似思索而停顿了下,但她知道其实他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从回程中就不断累积的强烈不安,直至此时已濒临溃堤边缘,再加上他的刻意凌迟,单咏初根本无法招架。

  他为什么会知道?他却不明说,而是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摆弄出和那时一样的情景,还将她编过的谎言一条条地列在眼前,从容地戏耍着她。

  像有只无形的手用力攫住她的心,她无法呼吸,泪泛上眼眶,被她用力咬唇忍住。如果他是在惩罚她的越线,他成功了,他的精明他永远都敌不了,他不需要破口大骂,她就会自己溃不成军,和他对峙,败的永远是她!

  薛仕恺将她的反应全都敛进眼里,表面无动于衷的他,其实全身肌肉因强忍情绪而绷得死紧。

  如果不是太了解她,那脆弱的无助模样绝对会惹得他心疼罢手,但他知道她有多坚强,若不是把她逼到崩溃,惯于压抑的她什么也不会说,那些恼人的泪也不会落下。

  他已经忍让太久了,怕她受伤,怕会造成她的压力,她回避着,他也就包容地不再追问,结果呢?却反让她将他蒙在鼓里,明明可以轻易看穿的疑点,却被信任的盲目让他变成一个毫无观察力的白痴。

  去他的体谅!他受够了,今天他绝对不再放过她,若不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清楚,就算要跟她耗上三天三夜他也在所不惜!

  “你受伤的事,李先生知道吗?就算分手,还是可以像朋友一样互相关怀啊。”他斜睇她,漠视心头的不舍,继续施加压力。“要不要我帮忙联络?我想你看上的应该不会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吧?”

  惊慌化为冰寒将她笼罩,让她不由自主地发颤。他这是在暗示她吗?如果他坦诚一切,他们至少还可以保有像朋友一样的情谊,若她再选择隐瞒……她瑟缩闭眼。这是他的最后通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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