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被那男人的眼光凌迟好久了。”江靖苦笑。他好像常被人当成情敌,连他亲弟弟都对他提防有加。
“他在哪里?”沈语茗听到裴聿海就在附近,连忙左右转头找。
“在你左后方。”而且从他们一下车就站在那里,他已经被瞪到有些发毛了。
沈语茗急急回头,果然看到立于远处的裴聿海,而他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过身来,整个人愣在原地。
“聿海!”她唤他,他却置若罔闻,毫无反应。
她想再叫一次,江靖却在此时伸手制止她,刻意靠近她耳边,低声说:“想不想做个试验?”
“什么试验?”她纳闷地问。
“很简单,三秒钟就可以见到效果。”他伸出手,在她头顶摸了摸,并把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肩上,不一会儿立刻放开。
“你在做什么?”她莫名其妙地被他吃了个小豆腐,却没有被轻薄的不适感,因为江靖从头到尾,也只碰到她的后脑勺。
“现在,你再往他那里看。”他好整以暇地道。
沈语茗似有所悟,飞快地再次回头,只见裴聿海表情灰败,转头便走。
“聿海……”她伸手,想留住他。
“你不用追了,他肯定是误会我们了。”江靖眼底泛着精光,“只不过一个小动作就测出他的真心,这就是他仍旧非常在意你的表现吗?”
“你的意思是?”她不禁起了些微妙的期待感。
“相信我,他一定很爱你,而当初你们离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我可以肯定,离开你,他绝对比你更痛苦。”
“你怎么能肯定呢?”
“你说他是个机师,然而现在这个时候却游手好闲在家里附近晃荡,可能还酗酒……”江靖还真怕裴聿海手上拎的两瓶酒,就这么丢过来。“足见那令他痛苦的原因,已经使他自暴自弃,唯一能够救他的人,或许只有你了。”
究竟是什么事?沈语茗想破了头,突然想到上回在他家看到的诊疗单,当时也随手拿了一张,连忙掏出来交给江靖。
“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他似乎生病了,却不让人知道,我很清楚他这个人,不是病到受不了,是不愿意踏进医院的。”
江靖看了看诊疗单,眼睛为之一亮,“这是个好线索,你放心吧,这个忙我帮定了!”
“谢谢!”她衷心希望他帮了这个忙后,能够救回裴聿海的人生,救回一份爱情。
“不用谢。”他露出一抹深沉的笑,“以后,说不定还有借用他长才的地方,现在只是个开始而已。”
*
一天一夜过去,裴聿海坐在脏乱阴暗的客厅里,手边的酒都灌完了,他也没力气再出去买,脑海里回荡的,全是昨天下午巧遇江靖和沈语茗的那一幕。
她终于放开胸怀接纳别的男人了?
一想到搂着她、亲着她、爱着她的男人不是他,他就痛苦烦躁的想大叫,可是叫又如何?她已经不是他的人了,还是他亲手将她推开的。
就这么呆坐在沙发上,他连吃饭都懒得爬起身,如果能够就这么饿死,无疑也是一种解脱。可惜上帝似乎还没有要收他的意思,非得伤透了他的心,让他体无完肤,仍不肯罢休。
叮咚!此时电铃响起,裴聿海原本连动都不想动,但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动作如豹般迅速地扑到大门前,呼的一声打开了门。
门外,是那个三天两头就到寄语咖啡馆买咖啡的高中生。裴聿海这来势汹汹的开门法,让他吓了一跳。
“裴……裴先生,真是你今天的蛋糕。”高中生怯怯的拿高手上的纸盒。
“嗯。”他面无表情的接过手,却发现高中生紧握着手中的盒子。“你干什么?”他蹙起眉,看起来很凶。
“那个,今天老板娘有多送我一个蛋糕,是草莓口味的,你平时不是只吃两个吗?那多的一个能不能给我?”
“不行!”语茗做的蛋糕全是他的!
“但、但是你每月给我的钱,原本只想买两个啊。”
“小鬼,要不是看在你住在我的隔壁,我大可叫别人来帮我。”不过每个星期下课后帮他跑次腿,就可以赚走所有买蛋糕剩下的零钱,有时候零钱多到可以多买一倍的蛋糕了,这小鬼还不知足?
“那那那,我退一个蛋糕的钱给你,草莓的那个给我好吗?”实在是被那个色泽美丽的蛋糕吸引了食欲,高中生替他买了那么多次,早就馋到不行,今天的草莓蛋糕可说是摧毁了他最后的一道防线,怎么都想吃到。
“我有差你这一点钱吗?”裴聿海冷哼一声,大力拿走盒子,打开往里头看一眼。“草莓这个是新的,不能给你,下回你多替自己买一个不就得了?”
高中生眼看胜利品已落入他人手中,也只能失望的叹息,转头就想回家。
“等一下。”他迟疑了一下,但仍是问道:“小鬼,你这几次去买蛋糕,有没有看到老板娘身旁出现什么男人?”
“男人?”高中生愣了愣,突然间开了窍,他早就怀疑这姓裴的男人肯定是暗恋老板娘又不好意思,只好找他帮忙买蛋糕,如今还问道别的男人,八成是想探听情敌的情况。
哼!连个蛋糕都不分给别人吃,他不好好的”报答“一番怎么成?
“有啊,你说的那个男人啊……”煞有其事的点头,好像他亲眼目睹一般。“那男人三不五时就会店里找老板娘,两个人有说有笑,挺亲密的呢!”
“喔?他有对语茗……我是说,他有对老板娘动手动脚的吗?”裴聿海握紧了拳头。
“哎呀,那是情感的展现,哪是动手动脚的呢?我们班班长跟隔壁班花常常搂搂抱抱、亲来亲去……”
“我不想知道你们班长干了什么好事。”裴聿海瞪他一眼。“你只要告诉我那男人还做了什么?”
“他还会送老板娘礼物和花啊,请老板娘看电影,共度烛光晚餐什么的……”高中生越说越兴奋,第一次发现自己颇有编剧天份。
只是买个蛋糕会知道这么多事?裴聿海攒深了眉头。“还有呢?”
“还有,那人还会开着高级轿车,送老板娘上下班!”越来越佩服自己,简直连他都忍不住要相信了。
憋住胸口生起的一股闷火,裴聿海深吸口气,猝不及防敲了高中生额头一记。
“你再掰嘛!老板娘就住在咖啡馆的二楼,需要什么高级轿车接送?”
“嘿嘿,开开玩笑嘛。”一瞧事迹败露,高中生干笑着,连忙背起书包走人,“我先走了!”再也不敢打蛋糕的主意。
裴聿海没好气地关上门,目光落在手中的蛋糕纸盒,心情又沉重起来。
虽然他知道高中生的“供词”真实不足夸大有余,但仍不免受到影响,昨天和沈语茗亲密交谈的男人,外表斯文俊逸,比起高大的他,那人和娇弱的沈语茗相配多了。
而他这个当初不战而逃的败犬,根本连吃醋计较的权利都没有。
一种不甘又愤慨的心火一来,他抡起手上的东西就想往墙上砸,却在看清手上的纸盒后,急忙收势,整个人身体一歪扑倒在地,还必须把纸盒护在胸前,免得被自己压扁。
躺在地上,无力地望着天花板。能有什么比一只丧家之犬更凄凉的?
“该死!该死!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空着的一手握拳往地上猛捶,似乎连痛都不晓得,愤怒也只能发泄在自己身上。